作都很少,但无一都是精品。
只是纵有千人万人临摹,却总是难有其神,多了几分刻意。
何念道:“不知去孜一观能否拜见这位秋水散人?”
龚言摇头:“他体弱多病,早五六年前就去世了。”
竟去世了,何念不禁想到在落云县家中教自己作画的那位西席先生,她也是姓裴,名秋慈。
自小,是裴先生教她习画,运笔技法,都是源于她。
她说过很多大家,可从未提过什么秋水散人。
掌柜的跟龚老先生却说她这两幅画上,用的是秋水散人的笔法。
裴秋水裴秋慈,是有什么渊源?
还是说,先生只是总结过秋水散人的技法,教习时顺便教了她?
何念看向那两张摊开在桌面上的画,道:“不知那位散人还有没有家人族人……”
这就问住龚言了:“许是有的,早几十年前,裴氏亦是大族。当时先帝赦免他全族,想来族人们亦是重聚过的。”
毕竟不是当时人,一切都是猜想猜测。
谢龚老先生后,何念便随店小二下楼。
刚刚这小伙计在屋里侍茶,一直听完全程,想不到掌柜的竟将这何姑娘的两幅画都留下来了,小二很是欢喜:“不瞒姑娘说,这些年掌柜的大多是收了画在店里挂着,倒鲜少有这样即刻说要买定的。”
何念笑:“我也想不到,今日还要多谢你了。”
“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春日宴快到了,姑娘要不要在店中看点别的?”店小二见缝插针地招揽生意。
这一楼卖的东西,她基本都逛过:“我跟你一道过去,挑些竹篾跟棉绳。”
店小二引她去选,走到半路,前边书架却忽然拐出一个人来。
夹道狭窄,迫地店小二不得不停住脚步。
认出来人,他赔笑道:“许公子好。”
来人穿着石青色锦袍,手执黑金面纸扇,他没看店小二,只看后边戴着幕篱的女郎。
“何姑娘,元宵夜我们见过,你令人打了我,你还记得吗?”
书架倒塌的那天,许戡在回府的马车上就想起来了。虽然戴着幕篱,但声音身形错不了。
他扶住的那人,正是在蝶苑划小舟离开的冷面女郎。
他令人在书肆蹲守了这么多日,才等到她再出现。
她是哪家人,他都知道清楚了。
店小二有些踌躇,眼下他夹在中间,退不得进不得的,只好双目垂下,耳朵高高竖起。
幕篱下的何念面无表情,语气冷淡:“你现在是找我问罪?”
“不不,我是想给姑娘赔罪,”许戡还给何念作揖,“那夜我多灌了几口黄汤,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些事也记不清了。想来是冒犯了姑娘,才有贵人代为教训。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
见到他,何念没有好心情,他与她道歉,她都受着:“既赔过罪了,公子便让路吧。”
这人对他那么冷淡,许戡十分好奇自己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但眼下也不好贸贸然相问。
幸而她只是语气冰冷,没有恶语刁难让他下不来台。他识趣地退出道来,让人过去。
店小二领着她往前去,许戡却不走,站在原来等候的位置取出一本书来看,顺便透过书架的缝隙留意观察。
他刚刚驻足的地方,她似乎都不愿沾到,直接大步便跨过了。
待那位姑娘买好东西离开后,许戡才朝那位店小二招了招手,问他那位何姑娘刚刚在楼上做什么。
店小二如实相告。
“秋水散人的技法可不好学,”许戡拿着纸扇拍了拍小二的肩,“这么着,你领我上去看看……”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许戡虽是侯府庶子,但素来受宠,不缺钱花。店小二心喜,于是先上去问。
很快,店小二就下楼来,道:“对不住了许公子,掌柜说您若是有兴趣,便后日再来。”
*
不落斋的院子种了一棵柿子树,眼下树上长嫩叶,最高处还挂着十来个去年的果,将落不落,晒得红褐色只剩下一小团。
这棵柿子树可甜了,去年打的柿子送到府上各房都极受欢迎。香雪望着上头的柿子干咽口水:“这样挂着浪费了,要不打下来吃了吧。”
香雪从柴房找来竹竿说干就干。
可惜竹竿短,她手都举累了,脖子都酸了,依旧够不着高处的柿子。
香凝在一旁看得吃吃笑。香雪气的瞪她:“你就干看着不帮帮我,我抬地头都要断了……”
正瞪着,却见黄飞从外头进来。
何念坐在窗下的书桌前看账本,黄飞跟她说外头的新消息:此前落狱涉嫌贪污的工部侍郎曹钦,被大理寺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