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有大狗,爹就不进去了,你要小心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找爹,或者找村长。”
她爹叹了口气,转头往回走,不知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爹回去再跟你后娘商量商量,看看每个月能不能给你匀一百文……”
“你还是别了。”吴曲莲忙阻止他,“你不想家里鸡犬不宁就尽管提。”
“行,那爹再想办法。”便宜爹一步三回头,示意她赶紧进去,别送了。
天早就黑了,自从在徐秀才喜宴闹了那么一场,她是连夜搬的。徐秀才他娘可能知道她晚上会搬走,一时恐怕没法做饭,便给她打包了一大锅饭菜,用盖子盖着,说是想办法热一热就可以吃了,专门给她留的。
她其实挺感动的,别的不说,人家跟你非亲非故,儿子还顺手救了你一把,结果因为你家里的一堆破事,闹得人家很尴尬,临了还想着你无法做饭,给你连锅带饭菜送了一锅,够你吃一天了。乡下人爱嚼舌根,但大多都很纯朴,至少心是善的。
她开了院门,点燃了门廊下的灯,大狗闻声扑出来,一见是她有些迟疑,觉得眼熟,但又一直提防着她。她掏出自己早准备好的肉骨头,幸好有徐家喜宴这回事,她食物充足。大狗闻到熟悉的肉香,又觉得她似曾相识,见她把肉骨头倒进自己饭碗里,迟疑着没有过来。
大户人家的门廊很宽敞,左右各有一间门房,其中一间是敞开的,用来放马车轿辇。大狗也有自己的一间屋子,就在门房旁边搭起来的。但自从乡绅搬走,这狗便直接住进了门房。
吴曲莲要住的是挨着两侧门房的几间下人房,正院的房她不可能住的,哪怕一进院的厢房,村长建议她可以住那里,都被她拒绝了。人家的院子,她擅自住进来已经相当失礼,几间下人房她平常还可以随意收拾,厢房那也是主人房了,人家没让你动,你不能随意进出。
村长那时就觉得,眼前的吴曲莲,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成熟懂事很多。以前的吴曲莲大概也不可能跟家里人闹得这么决绝,到底是死过一回的人,莫不是真像村里老人说的那样,撞上什么了?
村长好歹也是识字的,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怎么能跟那些村妇一样,胡思乱想呢,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实在辱没了读书人。
吴曲莲尚且不知道村里关于她的传言又多了一种,她简单收拾了几间屋子,其中一间在一进院厢房和下人房中间的,略大一些的房间,她当作了卧室。这间房应该就是大户人家管家或是大丫头的房间,至少不是小仆役和杂工的房间。房间里床都是现成的,大且结实,她带了被褥正好铺上。还有旧时的饭桌书桌和洗脸架,准备得相当充分。
她又去下人厨房看了看,下人的厨房没有那么大,但干净整洁有两个灶台,厨房旁边又是出恭室,这个房间密闭没有窗,门两边备了两个烛台……平常有人住的时候烛台应该会一直亮着,可真讲究。可是这出恭室她实在……也没办法,至少比乡下普通人家讲究多了。
她大致了解了前院的整个结构,看了所有房间,大狗已经把肉骨头吃了,对她的敌意少了很多。其实吴曲莲想不明白为什么大狗没有对她动怒,听村长说之前院子主人刚搬走时,经常有贼翻进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拿的,但每次都被大狗追。
这狗聪明得很,寻常人给它喂吃的它不会动嘴,却不知道为什么吴曲莲第一次喂它它就肯吃,就算是因为村长跟着一起,但以前村长自己家人跟过来,它警惕性也很高。唯独对吴曲莲,它简直算是和颜悦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