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晟之所以找那个小偷,并不是怀疑温锦澜自导自演,而是想找个机会再抢她一次。
不过找不到人,也就算了。
再想想温锦澜有腿伤,估计几天之内不会再出门了,他也没必要再在栖原逗留,这就将车还了,只身去了上海。
蓝星的总部最早设在瑞江,后来发展势头好,何嘉晟便将总部搬迁到了上海,方便全球运营。
当初何冠被郭锦鸿搞到破产,从股市退市,清盘之后只剩下三千多万,何嘉晟在拍戏之余,召集了他的几个好兄弟,一起创业,这笔钱成为了蓝星的启动资金。
但何嘉晟对蓝星的构想太宏大了,要发展,这笔钱是远远不够的。
企划书往风投公司和各大银行投了个遍,没有一个人看得上,最后是瑞江一家小银行伸出援手,给他投资了一个亿,成为了天使股。
也因此,何嘉晟对这家小银行一直心存感激。
但此时,他坐在自己顶层办公室,看着面前Devin发来的邮件,这份感激一点点滴成冰,冷却到极点,又化成火,一点点燃烧起来,灼烧着他。
邮件是温锦澜的银行信息,七年间每一笔资金往来都很清晰完整。
温锦澜是他影视公司的幕后老板,已经让何嘉晟猜着了,也在她的账户里找到了证据。
而现在,他又发现了另一个惊人的资金流向。
七年前,在瑞江小银行给他划账之前,温锦澜连续20天,每天有一笔折合人民币500万的资金流出。
500万是银行的单日最高限额,20天正好1亿。
而蓝星这几年,融资了几次,小银行都有投资,数额每笔都不小,全来自温锦澜的账户,每年划过去的分红,最后也全部一分不差地滚进了温锦澜账户。
何嘉晟仰靠在老板椅上,放声大笑,指尖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一张脸,清纯乖顺,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心机?
他该拿她怎么办?
*
公司出来,夜已深,城市依旧繁华,灯火璀璨,这里的人们似乎永不知疲倦,昼夜不停息地奔忙着。
有一栋摩天大楼星光耀眼,电子滚屏上还挂着何嘉晟的巨幅广告,底下一排字写着“国际巨星,我们华人的戛纳影帝”。
何嘉晟哑然失笑,开车回到自己家。
他在黄浦江边上买了两套房,江景,寸土寸金,高配套设施,一梯两户,他直接买了一层。
一套自己住,另一套给母亲和姐姐住,还有他的小外甥。
是的,他有一个小外甥,今年5岁了,跟他姐姐姓,叫何熙,不知其父是谁,何嘉麒从来不肯说,何嘉晟问了也白问。
两套房子户型对称,硬装一样,但软装区别很大。
何嘉麒她们住的,装修偏软,一走进去很温馨,有家的感觉,可何嘉晟的家只有黑灰白三个颜色,又冷又硬,没有一点烟火气,像地窖。
不过他常年到处飞,这个家一年住的时间并不多。
朝东有个雕刻室,里面堆放了很多木料,各种珍稀树木的枝干,大大小小数量繁多。
靠边上有一张超大的花梨木桌,原木有着三百多年树龄,是从缅甸运来的,现在上面铺陈了很多雕刻工具和半成品。
像他这么忙的人,很多人都认为他回到家,便是睡觉,卧室应该是他呆得最多的地方,其实不然,他每次回来,多数都是呆在这里。
最早的时候,拍戏辛苦,创业辛苦,身体还不好,心里积攒了太多的怨恨和悲愤,压力巨大。
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失眠,焦虑,躁郁,负能量爆棚,折磨得他身心疲惫,只能靠药物维持。
只有拿起一把刻刀和一块木料时,能让他暂时忘记这些,内心平静一些。
何嘉晟坐到桌前,从袋子里拿出一双女式的细跟凉鞋,这是温锦澜那天遗留在他车上的,他想她应该不会要的了,他便将之带回来了。
凉鞋是个大牌,脚腕一圈镶嵌了几颗珠玉,咖啡色为主,深浅不一,形状似棱形,很有质感。
何嘉晟将珠玉一颗颗拆下,重新组合成一个新的图案,镶嵌到他新做的木风铃上去了。
在他的阳台上,挂了很多木风铃,风吹来,那声音叮叮咚咚,清脆悦耳,像亲密的情人在缠绵呢喃,整日整夜地停不下来。
*
周岳琳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儿子回来了。
她过来给房子开窗通气,看见何嘉晟趴在雕刻桌上睡着了,手里正握着一只青蛙。
那青蛙,是那年何嘉晟送给温锦澜,后来又被退回来的那只。
周岳琳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低声劝说:“嘉晟,回房间睡。”
何嘉晟抬头,眼皮半耷,眼眶里布满红血丝,默了两秒才“嗯”了声,丢开手里的青蛙,才发现沁了一手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