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冼江月敏锐地察觉秋先生话里有话,“知道我不是?”
她不敢把话问全,生怕是自己意会有错。
然而秋先生的“嘘”声证明她并未想多:“你是。”
似乎是怕她惊动某种禁忌。
之前从二十七口中听闻秋先生此人事迹时,她原以为他要么儒雅风流,要么貌若好女,现在真见到,却发现全然不是。
他好像只是个容易被忽视的普通人,灰袍长发,气质温雅,相貌很浅很干净,线条分明,明明是年轻模样,却又有种深不可测的沧桑感。
冼江月直觉他是特意在这里等,也幸好他等在这里,否则她只能将秦云鹤丢在此处,以秦遮的爱子之心,此时必定已经赶来。
“先生若无其他事,便带云鹤速速离开吧。”
如果被秦遮截个当场,就很难收场了,这秋先生看起来也并不像长于杀伐之人。
见她转身要离开,秋先生却道:“紫明门中有一刑泉禁地,禁地深处有崖名断天。”
“断天崖?”她被丢入锁阳池下后,的确是一路向东,约莫不过百里,正当在羣玉境内,“先生这样说,看来便是此地了。”
秋先生欣慰于她的一点就通:“而断天崖上葬着的,是紫明门前代门主江渐,与其夫人冼尤香之墓。”
她猛然回头,看向秋先生所指黑暗里,果然有两座坟茔默默伫立。
“冼?江?”
“月。”
听到身后确认的话音,冼江月心灵备受震撼,她举步走过去,看着稍旧的那方墓碑上,虽然干净,但已被朔风微微磨平的主人名字,她对她来说,是如此陌生:“可是江阙从未提过,从未有任何人提过。”
秋先生道:“空立一甲子后,它才等来了它的主人。”
“所以我的名字,应该只叫冼月?”
冼江月默默想,也只有这样的狗血,才能对得起那座空坟的长久等待。
“如果你喜欢。”秋先生不置可否,只道:“你的名字,是冼夫人亲自取的。”
她明白了,既然如此,冼江月咬了咬自己嘴唇,道:“那请恕我冒昧问一句,先生对云鹤,有心无心?”
若是无心,带走便罢。
若是有心……便能成她的助力。
送走秋先生与秦云鹤后,冼江月抚摸着冼尤香的墓碑,静静等待。
终于等来了身后两道脚步声。
她微微蔑笑,就知道秦遮不会简单放过她,定会要将她的“罪行”按个板上钉钉。
于是在明月偏移的微光里,冼江月跪倒在墓碑前,强行流下两行清泪,将哀声送入夜风里:“母亲……”
江阙被震得顿时愣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白梅生也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来回望着江阙与背对着他们的冼江月。
便听冼江月继续道:“母亲,孩儿不孝,现在才来祭拜您。”
江阙再听不下去,他一把握起冼江月肩膀,质问道:“什么母亲,谁同你说冼……”
可他刚念出个姓来,心里一切就都有了思量。
他狠狠皱起眉头,回头将灵灯递给白梅生道:“梅生,你去周围查看下是否有可疑痕迹。”
饶是再如何想听八卦,白梅生也知时机不合适,于是二话不说,提灯便走。
见她走远,江阙仿佛失了浑身力气,盘腿也坐到冼江月身侧,缓缓回忆起往事:“三十七年前,秦城主在外捡到了个孩子,起名冼江月,就是你,我当时也诸多怀疑,但那时正值父亲辞世无从问起,加之秦城主此后又多番努力促成你我婚约,所以我才以为秦城主只是为了纪念我娘……”
冼江月噙着两眼泪,听他诉说如此,一时有不解:“纪念你娘?”
“嗯。”江阙苦笑,“冼尤香,也就是我娘,是秦城主的师妹,他们少年时同在千囿林修过道。”
“江月,此事是魔君同你说的?”
乍听江阙提起魔君,冼江月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大概是秦遮给她找的新名目,如今邪诡无迹,即使她身负黑石紫明门对她的态度依旧中立亲和,那就再拉一仙盟中的魔头加道砝码。
倒是好算计,她心中讽道。
当即答得模棱两可道:“确是他人告知。”
“无耻鼠辈,不安好心。”江阙握紧双拳,怒不可遏,“即使那魔头所言确有其事,也定是为了挑起祸端,更何况他还掳走秦云鹤,唆使你伤了秦城主。”
秦遮还伪造了她伤人的痕迹?
冼江月闭了闭眼,按捺下满腔愤懑:“我回到居仙城后才得知云鹤失踪的消息,他想将我留在锁阳池,我却放心不下,好不容易出来后,或许正是你们所谓魔君吧,为我指明方向,于是便在这里找到了昏迷的云鹤。”
“云鹤身受重伤,我只得先将他送回,索性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