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补习班的新鲜感,兄妹俩仅仅维持了一个上午,然后便认清了现实。下午萧艾下班顺路接他们回家,一眼就看到路边站着两个人,肩膀上晃晃悠悠地挂着书包,状态蔫得好比几天没浇水的花草。
“第一天就这样了,你们俩行不行啊?”
“竟然才是第一天吗?剩下的两个月让人怎么活啊……”葛静棠瘫倒在副驾驶座上。
“这么辛苦吗?”萧艾摸了摸她的手,“如果真的觉得不行,就先上一段时间的‘半天’,适应适应。”
“倒不是这个问题,”葛嘉涵说,“就是一整天都在不停地动脑子做题,感觉脑子要被掏空了。”
“反正我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我现在连自己中午吃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葛静棠说道。
“是啊,我们中午吃的什么来着?”葛嘉涵也很疑惑。
“别问我,”葛静棠捂住耳朵,“我不想再动脑子去想了。”
虽然他们嘴上说着好累好辛苦,但实际行动却一点也不偷懒,每天早上不等闹钟响就能醒来,晚上回家以后还会乖乖地复习和做题。同时他们也没忘记犒劳自己,每天下课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补习学校附近的美食街逛一圈。
“听司机说你们昨天把奶茶洒在车上了。”座椅和地垫都被弄脏的保姆车刚好到了清洁和保养的日子,于是顺路的萧艾又负责起接送。
闻言葛静棠挠挠脑袋,解释自己只是轻轻地捏了一下杯子,没有想到奶茶会洒出来。
“我就说你们这几天怎么不好好吃晚饭,原来是回家之前就把肚子填饱了。”
“没办法啊,”葛嘉涵说,“实在是饿得等不到回家。”
“是啊,动脑子学习真的很容易饿。”
葛静棠手里捧着刚买的炸鸡和章鱼小丸子,边说边用竹签戳了一块炸鸡递到萧艾的嘴边。油炸食物的香气钻进鼻腔,让本想拒绝的萧艾默默张开了嘴。
“那从明天开始,除了午饭的便当以外,再让厨房给你们准备一些垫肚子的下午茶好了。”萧艾边嚼边说。
“可以点菜吗?”葛嘉涵举起手提问。
“当然可以了,就等着你们点菜呢。这两天你们俩不好好吃晚饭,张总管都发愁了。”
两人份的炸鸡和章鱼小丸子最终被三个人分着吃完,葛静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今天的晚饭应该能多吃点。
“对了,下午休息时间上厕所的时候,我遇到几个春海一中的学生。”葛嘉涵忽然想到什么,双手扒着前排座椅的椅背,将身子从座椅之间探出来。
“你猜我听到他们在聊什么?”
“在厕所听别人聊天?”葛静棠一脸嫌弃,“算了,我不想听。”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种。”葛嘉涵皱着眉解释,接着正色道,“我听到他们在聊裴子黎。”
“啊?”预料之外的人名出现,于是葛静棠的表情又立即转为诧异和好奇,“聊他什么?”
“具体的我也没记,反正就是在说他挺孤僻的,不怎么跟其他同学一起玩,总之都是些不太友好的话。”
“原来你们男生也喜欢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啊。”葛静棠说着,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天在书房,裴子黎站在梯子下跟自己说话的样子。
确实是一张看起来冷冰冰,让人觉得不好接近的脸。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听到他们说,裴子黎在春海一中一直都是全、校、第、一。”
被加重强调的最后四个字像钢琴的重音砸进葛静棠的耳朵里,她摸了摸手臂上被车内冷气吹出的鸡皮疙瘩,喃喃自语道:“原来全校第一就在我们家……”
说完,她忽然有种想打开车窗向路人炫耀和显摆的心情。
“他确实挺厉害的。”萧艾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们,“从小到大每次考试就没有掉出过前三,初中和高中都是免试直升,明年大学保送也基本确定了,就看他想去哪个学校。”
“那他想去哪个学校?”葛静棠问。
“听张玫说他要学医,最想去香港大学,不过也有可能出国。”
“也是,这么好使的脑子不学医可惜了。”葛嘉涵摸着下巴说。
听到“香港”,葛静棠便想起一件事。“我昨天听到他在用粤语打电话,本来还想偷听一下他跟谁打电话,结果一个字都听不懂。”
已经过了变声期的嗓音在说粤语时听起来比平时更加有磁性,语气和表情也不同,变得松弛和慵懒。
“应该是他在香港的亲戚或朋友吧。”萧艾说,“他的姑姑和爷爷都在香港,听张玫说小时候他经常和他妈妈一起去香港过暑假,所以他对香港应该挺有感情的。”
这个话题到此便结束了,但葛静棠却因为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好奇而心砰砰直跳。有时候直觉就是这样,可能只是看到天边有一朵静止的云,但心里已经闻到了下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