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连狗都睡了的时辰，作为一个原本绝对不该被失眠困扰的修仙人士，宁昭失眠了。
她坐在地上，面前摆着大大小小一小堆灵石，一只手还拎着自己的储物戒，恨不得把里面的花生瓜子葡萄干也一起倒出来充数。
“一颗、两颗、四颗、七颗……”她闭着眼数，一直数到“十七”，才猛然睁开眼睛。
……可恶啊！她的上品灵石即便是跳着数也只有十七颗！
把摸索出来的怎么看都只有个位数的大块圆润灵石放到一边，宁昭低头，沉默地看向剩下那一堆歪瓜裂枣。
修真界的灵石分类不仅看蕴含灵气的浓度，还看颜值。这些中品和下品灵石单个看还能看得过去，和旁边那几颗上品灵石摆在一起之后怎么看怎么抽象，要么缺一个角要么多一颗痣，丑得各有千秋。
最重要的是，一百颗中品灵石才能顶得上一颗上品灵石，同理一百颗下品灵石才能换一颗中品灵石，这么算下来……
这一堆去换上品灵石，都不够换一颗的。
宁昭：……
她原来，并不是个修真界富婆吗？
托秦长老的福，经常买一些乱七八糟但没用的小物件的宁昭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经济状况。
没有时间感伤，她迅速给自己确立了赚灵石的计划。
忙忙碌碌了一整晚，宁昭一大早起来跑到了外门的行止峰下，叼着一根精心挑选的狗尾巴草，在老槐树下摆了个精致造型。
孤光剑黑漆漆的剑身被擦亮抹了油，剑柄上绑了圈花圈，白色的小花羞答答地围了一圈，是宁昭起了个大早后从后山喂灵兽的灵草上薅的，突出一个纯天然无污染。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要灵石。
路过的外门弟子们偶尔会投来几道视线，待到看到那块“只需一剑，送你回家！ 起步价一下品灵石”的牌子后，又纷纷转过头，一副路过不熟的架势。
一个上午下来完全没人搭理，宁昭终于把狗尾巴草丢到一边。
“不对劲啊，到底哪里有问题？”她看着黑色的孤光剑，“难道是因为孤光太非主流，没有家的感觉？”
她明明记得外门弟子大部分都还在炼气，少有人筑基，没有筑基就没办法御剑飞行。都修仙的人了，外门的大家都不向往天空和自由的吗？
正在纳闷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苍白削瘦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宁昭回过头，看到一张瘦成V字的骨感精致小脸，对方染着唇脂的红唇一咧，露出一个标准的奸商笑容。
江怀道咧嘴笑着，抬手一挥，将不远处自己的招牌翻了个面。
他伸手指着那边，宁昭定睛一看。
“浮空符极速符组合装，一下品灵石一盒，一盒五套，欲购从速！”
浮空符和极速符一起贴上确实可以把自己变成人形飞行器，不过……
宁昭琢磨了一下，露出一抹高贵冷艳的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全都看见了。”
“从早上到现在你都在这里，也是完全没有生意呢！”
江怀道赞许地点点头：“确实，不过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宁昭了然：“这么便宜都卖不出去，那肯定是质量问题。”
好的符纸一张都要一下品灵石，这么便宜的符，想想都知道肯定得缺胳膊少腿，说不定飞上去没多久就得出交通事故。
江怀道奇异地看了她一眼，那张过于骨感的脸上忽然冒出一丝兴味的笑。
“还以为你是装的，原来你是真的不懂哦，”他把那块招牌收起来，露出后面挡着的一沓符纸，少说也得有个七八百张，“早在你来之前，我的符就都卖完了。”
“所以，你以为我没有生意的时候，我其实……是在画明天要卖的符啊。”
宁昭：？
她不能理解：“最差的符纸也要二十张一下品灵石，所以你一直在这里卖，二十张赚一颗下品灵石？”
顿了顿，又迟疑道：“而且那种符纸很容易失败自燃。现在的行情……一直都这么卷吗？我的意思是，干这个的都这个价格？”
面前的古怪少年莞尔一笑，当着她的面收起了自己招牌和空白符纸，又把已经画好的符叠起来装在一起，一同收到了储物戒。
“当然不是，”他老神在在地重新坐到一遍，因为还没辟谷，从怀里拿出一份凉透的卷饼，一边啃一边道，“所以，他们都干不下去了，只剩我一个。”
“外门能画符的弟子太少，又都不能御剑，浮空符和极速符一起使用可以浮空飞行，是最好卖的符。现在每天一大早就卖完，剩下的时间，我都在画符。”
他解释完后，仰头看着宁昭，露出得意的微笑。
“所以，这位从来没见过的、内门的师姐，”少年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刻意染红的唇里白森森的牙齿，“你早就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