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周长空走上前去,摸了摸这幅画的肌理,说:“在我回去那一天,我就想,我应该画下来。”
戚折枝走上前去,认真端详着这幅画,说道:“很漂亮。”她忍不住用手触摸着那两个小小的人。
“所以那天回去,你跟我说,你在画画,是这幅吗?”戚折枝的头发垂下来,刘海形成了一层阴影。
“对,也是这几天画完的。”周长空低着头,看着戚折枝,想看见她的表情。
“这幅画,你会发表吗?”戚折枝抬起头问他,眼睛很亮。
“应该不会,这个我比较想留着。”周长空手微微抬起,他有些想触摸戚折枝,但是他没有那么做,那只手就保持着被抬起的姿态。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之前画的我被展出了?”在周长空刚刚开始做画家的时候,戚折枝几乎是他唯一的模特。出于贫穷,也出于灵感,周长空并不知道这两点之间的比重,但是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戚折枝是他的缪斯。
戚折枝追问道:“所以那幅画,画的是我的那幅画,最后卖给叶秋期了吗?”
“没有,当然没有。她确实给出了一个非常可观的价格。但是我现在也并不缺这笔钱,所以没有。”周长空否定了三次,语气有些急切。而后他摸了摸鼻子,说道:“其实,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看我的画展,对不起,我应该问问你的意见的。”? 戚折枝笑了笑,说:“那你可能也无法联系到我,你会联系我么?”她走到画架一旁的书架上,说道:“而且干嘛道歉啊,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通情理吗?你是画的作者,当然有权利决定要展出那幅画啊,而且也看不出是我。所以不必道歉的,别那么紧张。”
“我不知道。”周长空看着戚折枝的侧影,回答道。
“啊?”戚折枝转头看向周长空,表达自己的疑惑。
“我不知道会不会联系你。”周长空站在,斜斜打进阁楼的阳光里,他的影子静静伫立着。
他后面的话都有些听不进去,他只在想,自己到底会不会联系戚折枝。
其实在画展开办前,他曾无数次盯着戚折枝的聊天框出神,他试图找无数种开场白或者借口来询问她,但是都又作罢。
戚折枝转过身来,说:“你还留着我的书啊。”周长空的书柜里,还保存着戚折枝曾经买过的书们,戚折枝随意翻开一本,还能看见自己的笔记和划线。时间已经让书页微微发黄,但是那些精装书的封面,却没有一本,在潮湿的沪市发霉。
“对。”周长空忍不住笑出了声,说:“书籍是无辜的,而且我后来也有看一些。”
“看了什么?”戚折枝问道。
“基本都看了吧。”周长空在戚折枝刚刚离开的时候,会从那些书遗留的笔记中找寻戚折枝的痕迹。
“那你最喜欢哪本?”戚折枝将书放回书架上,问道。
“《霍乱时期的爱情》吧,也不算最喜欢,只是你现在问我,我一下子想到的是这个。”
“确实,我觉得有阅读习惯的人不太会有所谓自己最喜欢的书的,因为这是无法评定的,而且我觉得我也没什么资格评定。但是《霍乱时期的爱情》吗?虽然我不喜欢里面的男主。
但是,’这些地方走在众人之前,它们已经有了自己的花冠女神’,我喜欢这句话。”戚折枝转身跟周长空对视着。
那一瞬间,周长空站在光里,而戚折枝在更暗一点的地方,黑暗给她描摹着模糊的轮廓,他想问:“你在我们分手之后,有谈恋爱么?”
“当然。”戚折枝不无嘲讽地笑了笑,说:“我又不是你,需要为女主守节。”
其实戚折枝并不知道周长空的具体情况,只是她觉得,自己如果是周长空的下一任,大概率也无法接受他留着那么多关于前任的东西。
物品会带来记忆,也会构成幻影,戚折枝不会忘记当费尔明娜第一次见到弗洛伦蒂诺时的情景,她无比懊悔怎么会如此残酷地让一个幻影在自己的心尖占据那么长时间。
所以他们至今无法触碰对方,无法触碰三年之后的对方,因为害怕被好的记忆所欺骗,害怕自己爱的只是对方昔日的幻影。
他们已经不再那么年轻,他们知晓了记忆的玄妙,抹去坏的,夸大好的,然后将过去的重担全部抛之脑后。更何况,他们现在的新的重担要更沉 ,近乎完全占据着他们的灵魂。
周长空沉默了许久,让戚折枝近乎想为自己的口不择言道歉。
“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周长空拉过了在画架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说哪个?”戚折枝走了过来,站在了周长空面前,轻轻叹息道。
“你还有很多个前任吗。”周长空抬头,眼睛瞪得很大。
“那没有,你说他啊,跟你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是学物理的,非常理性。共同点就是,对自己喜欢的事情非常热忱。但是因为我们思维模式太不一样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