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
他说的很慢,很慢,就像是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
当他说到“打”、“自杀”、“妈妈”这类字眼时,语气波澜不惊。
刚刚说完,傅延就听到了吸溜吸溜的声音。
薛凝眼睛红红的,眼泪顺着脸上滴答滴答往下流,砸在白色的被子上。
她带着哽咽,一边鼻涕流个不停:“你……你爸……他怎么这样啊!”
傅延笑了:“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薛凝自己家也好不到哪去。
她家其实有钱过一段时间,但仅仅是几十天的时间。
父亲赌博上瘾,欠了债后自杀,母亲跟着人跑了。
外婆也一口气没上来,活生生被气死。
薛凝记得,那年的她,只有八岁。
外公牵着薛凝的手,朝着前方的薛凝妈怒吼:“你今天要是抛下凝凝走了,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可没想到的是,母亲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提着行李箱,上了那男人的车。
薛凝当时就想:我再也不要妈妈了。
她没哭,没闹,就静静看着车子驶向远方,直到在视线的尽头变成一个小黑点。
直到今天,过去整整九年。
薛凝将这些告诉了傅延,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为了公平起见,所以自己也要把秘密还给他。
薛凝觉得再也找不到比他们两人更惨得的人了。
傅延安慰似的看了看她。
他想要找到一句安慰的话,但话到嘴边就成了:“……没事。”而后似是觉得这话不太好,又及时停了嘴。
他可能不怎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
薛凝问:“这下咱俩也算正式认识了吧?”
傅延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回到教室,已经到了上课时间。
黄盛的课,他看见薛凝回来了,招手让她赶快进来,一边招手一边嘴里嘟囔:“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砸了我们学生……”
薛凝现在额头是红的,鼻子也是,和那什么光头强一样了。
薛凝回到座位坐下。
徐夏捅了捅她胳膊,说:“唉,没事儿吧?”
薛凝说:“没。”虽然现在还是很疼。
徐夏一脸贼笑:“那帅哥把你送医务室了?他给你道歉没有?”
薛凝说:“嗯。”又看徐夏笑的一脸贱样,薛凝打心底不想搭理她,只是坐正身子,顺便拉过徐夏,“好好听课。”
“哦。”徐夏哼哼唧唧的。
窗外飞鸟掠过,惊地树丛一阵阵晃动,落下几篇新绿的叶子,风一吹,又飘向远处。
薛凝撑着下巴,两条腿不停晃动着,心中只觉百无聊赖,黄盛这节课她难得得一个字也没听,可能是因为脸上的疼痛,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
薛凝想到了一样东西——许久未拿出来的,包里的手机。
她见黄盛投入地讲着课,便用右手悄悄伸进书包里拿出了手机,将亮度调到最低,放到桌兜里。
她玩着小游戏,一边时刻注意黄盛的动向。
突然,黄盛转过来,他说:“我们叫个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又来了,每节课一次的提问时间。
黄盛不喜欢课前提问,他习惯在将题的时候不经意问几个人,这样就能知道他们到底听没听课。
薛凝吓得连忙关了手机,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心虚——毕竟自己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问题。
黄盛的视线扫到了薛凝这边,她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不过好在,他的视线只是在薛凝这里停留了一下,就离开了。
然后,他找到人选了。
“徐夏,你来。”
徐夏慢慢站起来,一句话不说,低着头看试题。
黄盛看了看她,说:“不会?”
他慢悠悠喝了口茶。
徐夏和薛凝一样,压根儿没听,这时候也不知道回答什么。
黄盛也不恼,他指了指教室后地立着的几个拖把,说:“去,就先委屈你先和那几个拖把平行了。”
这话带着点儿玩笑,班上一群人开始哄笑起来。
黄盛说:“各位同学,提问回答不上来就是这个下场哈,大家都注意一下。”
*
徐夏站了十几分钟就下课了。
她过来压着薛凝的肩膀疯狂摇晃:“你也没听,为什么不提问你!”
薛凝有些得意:“没办法,运气好罢了。”
教室一片哄闹,突然,一直没说话的班长开口了。
班长是个女生,叫孟容,平时安安静静的不怎么爱说话。
她手里拿了张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