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日子有一日算一日,总比从前好不是?”华韵比她年长些,是自幼陪伴在她身边的侍女,劝慰道:“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般凶险的境地都过来了,往后定是好日子。”
温玉绾打了一个哈欠,双眼覆上水气,“知道了知道了,好华韵,你怎么愈发念叨了。”
“那是因为姑娘不好好养病,明知道身子弱还成天自寻烦恼。”华韵跟在她后面去内殿,看她上了床,又摘下一边床幔后,替她盖好被子。
“姑娘好好养病,我守着你。”
闻言温玉绾支起身,抱了一下华韵,脸颊在她颈侧蹭了蹭,“好华韵。”
躺在暖和又带着香气的被子里,温玉绾闭上眼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睡得还算是安稳。
夜半时分,华韵伏在内殿旁的小木榻上休息,留意着温玉绾的动静。
床幔里,温玉绾睡得并不踏实,眉头紧皱。
梦中下意识地呓语道:“母亲……”
六岁那年,也是一个寒冷的冬日,温玉绾守在久病的母亲床前,哭红了眼,握着母亲的手“阿娘,阿娘”喊个不停,可母亲还是合上了眼,撒手人寰。
父亲正值升官之时,温玉绾尚在守孝却被迫跟着来到京城,至此后未再回去过。
明明是正室所出,却因妾室抬正为续弦,加上另一位姨娘,家中有两位兄长、一姐一妹。
母亲一走,她在父亲那里便没了地位。是嫡出又如何。她无依无靠,从幼时就知道父亲不喜她太过正直,不懂得讨好。
在家塾念书时,她处处避开两位兄长和姐姐,不表现自己也不过多与其余人攀谈。
直到及笄前,她在柴房里过了一夜,寒冬腊月,坏了底子,养了一个多月才见好。
温玉绾原本以为是下人无意所为,谁知竟然是二姐姐爱慕宁远侯世子,在家塾看见她与宁远侯的世子讨论文章,想给她一点教训。
自那以后,温玉绾更是不争不抢、处处谨慎,只盼着为自己寻一条出路。
可是——
天不遂人愿,先帝昭告天下,选官家女子入宫。已官拜尚书的父亲早早知道消息,将二姐姐和五妹妹许了人家,送她入宫。
她再心思单纯,也明白了父亲的用意。
先帝年事已高,新入宫的女子不过是民间所说的冲喜,入宫后别说母凭子贵,怕是连先帝都见不到几面。
哪里是去当贵人,分明是去受罪的。
梦境中画面一转,竟是那日叛军提刀在她面前凶神恶煞的模样。
“交出太子,否则送你去地府见阎王!”
寒光凛冽的刀在月光下架在她脖子上,温玉绾瞪大眼睛,将谢长庚护在怀里,紧咬着下唇,一双点漆眸闪着倔强,一言不发地瞪着叛军,心里又怕得紧,担心下一刻自己就身首异处。
阿娘,阿娘。
“阿娘——!”
“姑娘?”华韵弯腰喊道:“姑娘醒醒,快醒醒,我在呢。”
温玉绾猛地惊醒,泪眼朦胧看向华韵,紧紧抓着她的手,“……我、我做了个梦,无碍。”
华韵坐在床边,倒了杯水给她哄道:“姑娘莫担心,只是梦罢了。”
温玉绾点头,看向外面的天色,已经泛起灰白,按照冬日的时辰来看,怕是不早了,她竟然睡到这会儿。
轻轻吐出一口气,温玉绾心想自己这噩梦,还不知要做到什么时候,那晚凶险,她真以为自己要去与母亲见面了。
“姑娘。”华韵看温玉绾似乎回过神,小声道:“娘娘,王爷回城了,天未亮进的城。”
温玉绾微睁大眼,想了一下拍拍脸颊,掀开被子穿上鞋,走到一边,“华韵,帮我梳洗吧。”
那个人回来了,一定会进宫,毕竟那日谢景炎提的条件,也到了该履行的时候。
“是。”华韵立即跟上前。
一番梳洗过后,温玉绾头戴朱钗玉翠、身着翠色宫服,原本的一丝稚嫩矜贵,因这一身打扮看着稳重不少。
早膳被宫女送进来,温玉绾端着碗小口小口吃着,在心里琢磨等那人来找自己,她该怎么应付。
新帝谢长庚五岁登基,她身为太后原是可以垂帘听政的。
偏偏她身子骨娇弱,撑到谢长庚登基大典结束,染了风寒,只得待在长乐宫里养病,几乎不见人。
想到这里,温玉绾叹了口气。
她这一病,失了在朝中立威的先机,虽是看着明哲保身,但身为尚书府嫡女,哪里又是能置身事外的。
距离上次见到那位五十六岁就威震三军的摄政王已有小半月,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从前毫无交集,至多宫宴上打过照面,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
真要是担心她和小皇帝出尔反尔,把她软禁起来不是更为合适吗?何必要硬绑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