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口的声音是颤抖的,震惊的。
他……他居然要打掉‘孩子’?
薄战夜看到她眼睛里的光轰然倒塌,不想告诉她一辈子无法拥有孩子的事情。
抬手,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
“小溪,这个孩子不是时候。
留着他,对你身体,名誉,以及现在的情况都不利。
所以,别难过,我们理智点?嗯?”
兰溪溪看他沉稳而云淡风轻的姿态,像是工作,区分利弊,心里冷凉到极点。
追问:
“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薄战夜嘴角微抽。
她有凝血障碍,永远无法生育……
纵使他想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但,不可能拿她生命开玩笑。
“小溪,其实你有丫丫,我有小墨,不一定非要往孩子这方面想。我们……”
“打住!”
兰溪溪再也听不下去。
他的意思,是永远不可能有孩子,不会要她为他生孩子。
换言之,他根本没想过未来,只是当下。
他对她的喜欢,仅次于喜欢,不是深爱不移的爱情。
心,一阵一阵抽搐。
她开口:“薄战夜,我想静静。”
她看似很冷静,又看似很崩溃。
薄战夜知道这种感受。
因为面对失去这个孩子,他又何尝能坦然?
他相信她是理智坚强的人:
“好,你好好想想,冷静处理,五点我早下班陪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嗒嗒’脚步声远去。
如一锤又一锤千斤重石,敲在兰溪溪心上。
敲得粉身碎骨,震裂剧痛。
虽然,这个孩子是假的。
但他的绝情是她没有想到的。
这个时候他还能去工作,丢下她一个人,更是超出她想象范围。
可,从一开始不就知道他对她不是爱,不是真心?
为什么此刻还是那么痛?
兰溪溪漫无目的走出私院。
朝北苑走去。
助理走了上来:“怎么样?得到九爷的回答了?”
得到了。
也心死了。
是她自己的错,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抱有想法。
没有想法,就不会有绝望。
没有动心,就不会有难过。
心动,则痛。
也好,好在是她还没有迈出去时看透这一切,现在还能抽离。
以后,才是万劫不复。
兰溪溪深吸一口气:“我输了。
愿赌服输,你制造一份假手术病历吧。”
助理目光深了深:“好。”
然后走出去。
他不会让兰溪溪知道,他制假她凝血障碍一事,薄战夜的选择,其实是保护她。
……
公司。
薄战夜今天心情甚差。
“推掉所有行程会议,任何人不准进办公室。”
莫南西怔住。
今天的行程都是很重要的……
而且九爷那沉重严肃的姿态,怎么像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纵然不敢多问,他道:“是。”快速退出。
空气安静下来。
薄战夜揉揉眉心,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搜索凝血障碍资料。
如医生所说,患有凝血障碍的人,一旦大出血,生命不保。
他忽然意识到,再大的权利,再多的金钱,都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种无奈,三十年来,第一次。
他坐在办公室里,抽了一支又一支烟。
从昨晚到今早,整整一包烟,20支,一支没剩。
‘咳咳!’喉咙甚至已经感觉到不适。
下午四点。
薄战夜在休息室洗澡,换上干净西装,回老宅。
意外的,私院没有兰溪溪身影。
他不是让她好好在这里待着静静?
难道她一时想不开?想和孩子一起离开?
被这个想法吓到,薄战夜连忙拿出手机拨打兰溪溪电话。
“小溪?你在哪儿?”
天生磁性暗哑的声音带着焦急在意。
兰溪溪听着,心里越发难过。
很多时候,他的言行、举动,都给她很在意他的感觉。
正是这种错觉,让她心开始漂浮,以为可以迈出……
可最后,换来的是遍体鳞伤。
她不说话,让薄战夜愈发笃定心中的想法,心紧起,极其温柔的说:
“小溪,听我说,你现在别想太多。
有的时候,有些生命再重要,但对世间来说,它也是一样东西,会消失。
我们做不到改变,只能坦然接受,试着敞开心怀,不让自己陷进去。”就如曾经那女孩儿的死……
他喉咙哽了哽,继续道:
“乖,告诉我在哪儿?
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去找你。”
他柔声细哄,温声细语。
完全称得上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可在兰溪溪听来,只有冷笑,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