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谁?”
它似乎不应该再刺激她,她看上去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莺子,这样,你先冷静下来,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先放松大脑好吗?」
但它习惯性的称呼在这个关头刺激到了她。
“莺子?我不是莺子,我从来都没有过这个名字……那我是谁?我是谁!?”
虽然没有“眼睛”这一器官,但是它“看见”了。
已经不再是女孩,而是迫于环境成长的女人。
她两只手捂住眼睛,仿佛这样可以堵住少女眼泪的流出,蹲在地上,是一片极其压抑的沉默。
虽然没有“耳朵”这一器官,但是它“听见”了。
是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撕心裂肺的恸哭。
仿佛一瞬间变回了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又仿佛是一只迷失了家的方向的幼兽,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无声的痛哭……
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它存在的意义又在哪?
它是为了改变她的未来,是为了带给她幸福,才从遥远的未来穿梭到这里的。
这是它被创造出来的使命,是它存在的意义。
可是如今……
——有风来了。
不,不是风。
营帐的门被掀开,还因着刚刚强劲的外力作用飘在空中,帐外的月光便从缝隙中落了下来,星星点点地点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营帐。
月光柔柔地盖在她的身上,就像是有人怕她着凉,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感受到光亮,她抬起朦胧的泪眼,望着那门口背对着光的身影。
是白色的。
白色的身影,即使是在漆黑的夜晚中也依然那么明亮——但并不刺眼。甚至过于温柔,仿佛是向一个蹲在路边哭泣的小孩说——
“找不到家了吗?没有关系,在帮你找到回家的路之前,就让我来给你一个家吧。”
——尽管他事实上什么都没有说,依旧是沉默着,站在门口,光与暗交汇之处,让光亮泄了进来,却又遮住了大半。
可他似乎本身就在发光。
淡淡的,却足够温暖的,让人难以忽视的——
银白色的光。
月光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他走进营帐取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没有问她为什么泪流满面,像一个在破碎边缘的玻璃娃娃。
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正如他以前所做的那样。
“谁?”
她颤抖着声音望着他,四目相对时,他能在那双绿眼睛中看到,就在那双往日如同沐浴着阳光的森林的绿眼睛中,清晰地看到她的陌生,惶恐,支离破碎。
喉头一紧,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说出接下来的话他是用了多少心力去维持那份往常。
“呀,怎么才半天不见就不认识了?阿银我会很伤心的哦。坂田银时啦,我的名字是坂田银时,记好了,下次再问就要用一个草莓蛋糕来贿赂我才给你说哦。”
“我是谁?”
她脸上是纯然的疑惑,让人完全不觉得是在开玩笑——事实上的确如此,可她等待了好一会,她所询问的对象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看着他,情绪却意外地平静。
“你在哭吗?”
“没有哦。”
“骗人。”
尽管没有眼泪,却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声音也有明显的颤音。
她看见他张嘴,却又顿住,似乎是将本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临时改了口,连本准备好的略轻松的表情也变得正经。
他说:
“好,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那你还没有告诉我,我是谁?”
她听见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脑后有一只宽大而又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奇妙的被安抚到了。
“真是笨蛋呢,辉夜,怎么突然把自己忘了呢?”
“才不笨!”
“好好,不笨。那你现在要记好了,你是吉田辉夜,是吉田松阳的女儿,是松下村塾的学生,是鬼兵队的副总督。”
她摇摇头。
“可我还是不知道我是谁,我感觉我一会儿是这个人,一会儿又是那个人,就比如说你,我觉得我一会似乎知道你是谁,可一会儿又不认识你了。”
“没关系。”
他说。
眼神是那么的忧伤,却又极力地想要做到温柔。
他向她伸出手,那姿势似乎是想要将她揽入怀里抱抱她似的,但指尖却停留在她的肩上一寸,然后僵硬地落下,只是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我会一直在这里,如果你忘了,我就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