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地中降生,去往天空。」
「日月星光皆是您的注视,苍穹之下,向您祈祷。」
「愿我们欢笑,愿我们安康。」
「允我们哭泣,允我们愤慨。」
「以目中的赤色起誓,我愿执起您的信物,守望窟卢塔族永远和平安宁。」
「我愿卸下力量的剑刃,平复所有族内的纠葛。」
「我愿指引大地的脉络,抵御所有外来的敌害。」
「我愿穷尽一生守护于此,直至死亡将我的灵魂剥离。」
.......
茜卡莉娜在一片混沌中突然惊醒,身体上的痛楚似乎在一瞬间复苏,她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自己似乎被贯穿的胸口,却什么也没摸到。
她愣了片刻,后知后觉看向自己的双手.......几乎是透明的。自己确实已经死了。
茜卡莉娜缓缓放下手,知道了这点反而让她平静下来,她环顾一下四周。
她还在自己记忆中死去的地方,可是本应该倒在这里的属于她的尸体却不见了。不过茜卡莉娜并不在意,死亡似乎带走了她很多情绪。
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那天熊熊燃烧的大火已经全部熄灭,只留下被烧得焦黑的断壁残垣。
所有族人的尸体都被七零八落地丢在地上,所有人的眼眶中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是空洞地望着她。
茜卡莉娜垂眸,她蹲下身,下意识地想去帮助他们闭上双目。
可是手却穿过了族人们的身体,最终什么都没有碰到。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收拢手指。
茜卡莉娜独自在废墟之上游荡;没有碰到一个活着的人,也没有碰到一个死去的灵魂。这片偌大的土地上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在这片废墟之中,她开启了近乎漫长的等待,时间也在不断地洗去她于此世的情感。
等待……为什么要等待?
偶尔她会这么想。在成为亡灵的第一刻起她就开始等待了。
在等谁?或者什么事情?
故事已经结束了吧。
故事?真的结束了吗……?
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自己知道的事情,但是是“茜卡莉娜”不知道的事情。
很奇怪的割裂感……是不应该想起来的事情吗?
就在这时,她的等待迎来了终结。
在寂静多日的窟卢塔族地上,少年的声嘶力竭的哭泣声显得如此突兀,那声音似乎激起了一道电流,从茜卡莉娜的脑海中飞窜,如火花般的点燃她所有情绪。
她猛然想起来,酷拉皮卡前段时间就已经不在族内了。
她再次奔跑起来,一如生前。踩过早已烧成灰烬的草地,掠过焦黑的巨大树根,头顶响起瓦砾崩落的声音,石砖混着泥沙坍塌坠落,透过她的身体砸在地上,扬起细尘。
死者们的血液早已干涸,沁入这片土地,留下一滩灰败的暗红。尸体上严重到几乎要形成断面的伤口开始腐烂,黄色的脂肪混杂着溃烂的血肉淌了一地,食腐的昆虫随即攀附其上。更不要说那些被大火烧得不成人形的尸体了。
她简直没办法想象酷拉皮卡看到这些景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所有熟悉的人,能归去的地方,都在一夜之间以这种不合常理的方式离他而去了——甚至就连“茜卡莉娜”都是他失去的一部分。
茜卡莉娜突然感到眼眶中一阵酸涩。
她突然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才会使百年来都宁静祥和的窟卢塔族在一夜之中陨落为这唯一幸存者的悲鸣。
“酷拉皮卡——”
茜卡莉娜最终在一座屋子的废墟中找到了他,小小的少年跪着蜷缩在地上,小声地啜泣。
这声呼唤倒是确实传达到了他的耳中,茜卡莉娜看见他颤抖了一下,接着缓缓抬起头来。火红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将落入其中的月光也洗成一片摇曳的赤色,犹如要凝成实质般,绚丽到夺目的地步。
却让茜卡莉娜一怔,她猛然意识到横亘在生者与死者之间的界限是如此鲜明。
她是死亡留在他身上的无数疤痕中的一道,已经失去触碰这个世界的资格。
——那么,连拥抱都做不到的自己,真的能成为被留在这世界上的孩子的安慰吗?
但是现在再怎么思考都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个小小的少年已经回应了她的呼唤。
“茜卡姐......”酷拉皮卡原本稚嫩的声音显出从未有过的嘶哑,他气息不稳,吃力地撑起自己精疲力尽的身体,就连站起来的动作都显得摇摇欲坠,不顾一切地向她跑来。
可是在这碎瓦颓垣之中,没有一处是平整的,他刚刚迈出一步,就踢到了一截从墙内冒出的烧焦的木柱,木头应声而裂,他也随即失去平衡,用尽了力气似的倾倒下去。
眼看酷拉皮卡就要磕到瓦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