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琬白天的话,毕竟是同坐一条船的蚂蚱,江秀雁换了身夜行衣,往东宫的方向走去。
她沿路小心翼翼四处张望,绞紧了双手,但寒风阵阵,长夜漫漫,用着自己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
“真是疯了。”
“我真是疯了在夜里过来。”
“但那个疯子光天白日跑到我的殿来,夜里不过来只怕白天更麻烦。”
“他怎么敢……”
就在将到东宫时,李琬身上的清冽冷松香忽至,江秀雁同一时间在拐角处被拉扯,带到了寻常无人可见的阴影处。
哀怨的声音遏然而止。
温热的唇贴在她耳畔,磁性的声音低哑地问:“小怨妇,我怎么不敢?”
江秀雁险些大叫出声,所幸反应极快,她双手死命捂住嘴巴,不让半分尖叫溢出喉间。但她嘴唇不小心被强力的冲击撞破了皮,牙齿更咬到了口腔让血腥味充斥嘴里。更重要是连带着一颗不算强大的心脏,吓得几乎停止跳动。
迟缓片刻后,她数次张开干涩的唇瓣,才艰难地找回声音。
经历在死亡的边缘走一圈,说:“后妃与外男私会,这是杀头大罪。”
李琬仿似听见什么趣事,轻快道:“你不是知道那个糟老头的特殊癖好吗?你这么做,搞不好他更兴奋喔。”
“我什么都不知道。”江秀雁脸色一沉,甩开了他,远离那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皇帝不是良善之辈,他的儿子也非等闲。
她与虎谋皮,不是正途,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她要的,不只是得到或摧毁什么……
拨乱反正遭其乱。
要不得的她,这时终觉寒风刺骨。
黑夜里,李琬视力极佳自知她的不悦,但她的情绪因他而高低起伏,取悦了他,便说:“不知又为何与我同坐一条船。”
江秀雁一窒,想到不错也错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冷淡说道:“我是心怀仁善的大夫,自当悬壸济世。”
李琬对她的大义凜然嗤之以鼻,嘴角却不自觉地往上扬,然后伸手,勾住了江秀雁温软的小手……尾指。
说:“那度一度我吧?”尾音轻扬,魅惑众生。
听着“祸国妖姬”的言论,江秀雁真想拿个木鱼出来敲经念佛,或干脆把李琬的头当作木鱼敲。
如是生硬说:“大夫不是佛子,太子请了解。”
“你不是最爱唤我阿琬吗?怎么又是太子了。”李琬太了解江秀雁,从尾指到每根纤细修长的手指,细细而专注地把玩着她的小手。
抬眸,也知她瞧不见,多情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
“太子。”提及此事,江秀雁真是气极了,也才清醒过来,猛地甩开他的手。待二人拉开一段不近的距离,续道:“你我当初同意走上这条路子,就注定了我们的距离。”
李琬看着如同他想象般“清醒”的江秀雁,俨如情人的打闹嬉笑,一幕又一幕在他眼前出现。
大掌不得不盖在眼皮上,冲淡脑中的想象,以笑遮掩那些说不出的情绪,说:“绛玉还是一如以往的可爱。”
“若无事,不要再找我了,请记住你我各取所需。”江秀雁不傻,几乎同一时间发现了被李琬操纵,难过又生气。
但她不能一直像个傻子一般,被他放在手心戏弄,便咬紧了唇瓣,不哼一声,转身离去。
李琬这次没有拉住她,悠悠说道:“老狗还没发现我们的部署,但他这次分封意味有些事情他等不及了。秦惠妃的性命就看生死人活白骨的江大夫了。”
抛下了饵食,江秀雁这尾鱼又真停下离去的步伐。
江秀雁沉吟片刻,想起今天翻查秀女名册,薛宝儿也在选中之列,轻声说:“薛家嫡女入选为常在了。”
这是否意味薛家投入了皇帝的怀抱?
“如果薛家放弃了先帝流落在外的一脉,供出线索,老狗找到了证据,确实会率先动手。”李琬冷淡陈述。
江秀雁代入在先帝流落的血脉,以及那些忠诚至极的清流,摇了摇头,分析说:“常在的位份可圈可点。若薛家背弃先帝,不必等在这时。只有可能是先帝一脉有所动作,暗中控制的人便让他们派人走进皇帝的眼内,掩饰他们真正的目的。”
“至于皇帝分封,是在安抚和招揽薛家。当然,这也有可能故意给外面的人瞧瞧,就等这几天薛宝儿会否得到盛宠。”
当今皇帝是宗室子,有传先帝驾崩,与宗室和如今的皇帝脱不了关系。
因为先帝并非没有孩子,是生了一个女儿。
当时先帝与宗室吵得不可开交,便是他有意纳皇女为皇太女,让她的驸马成为皇夫。
这可是要开创先河,一反父权社会。那些深受利益的人自然力劝和力阻,并主张先帝过继几乎与他同岁的少年,也就是如今的皇帝李禹为皇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