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是要手刃那些仇人。
这时,通行的路已办妥。
“江秀女有请。”冯延先一步跳下马车,放置好台阶。
葱白的指握着马车框,探头,如雪的肌肤在阳光下透白亮丽,流光溢彩的明眸顾盼流眄,待脚踩台阶,一抹清新娇美的身姿出现在人前。
姝色无双,天地失色。
冯延见惯了美人也不由得愣怔。
但到底在宫里活了多年的老人,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接下来崔嬷嬷会负责,咱家先回去复命。”
江秀雁点头,转头看望一脸慈祥的崔嬷嬷,只见崔嬤嬤笑呵呵走来,吱吱喳喳的说着宫中礼仪,让她囫囵吞枣记下要点。
江秀雁抬头看着天空一片蔚蓝,再看深不见底的层层宫墙,琼鼻渗出薄汗,眼内却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今生,她必须要牢牢掌握自己的命运。
*
江秀雁是被崔嬷嬷塞在人群堆里的不打眼位置。
“吉时到,选秀开始,殿外秀女进殿。”传话内侍尖细的声音响彻云霄。
江秀雁听见内侍的声音,忽然笑了。
重生多开了一个视觉,让她觉得皇帝大费周张寻她,还找来上百位秀女,过于好笑。
搞不好,他就是找了个名头充盈后宫。
被她的笑声感染,脸蛋圆圆的秀女走近她。
江秀雁见有秀女走近时,看了眼监察秀女的宫人,谨慎后退一小步,却听对方问:“你笑什么?”
江秀雁没想到有人与她一样,对选秀的事不甚在意。
但没有立刻回应,美目流转,环视周遭一圈,意外发现站在不远处的秦惠妃堂妹秦苓,挑了挑眉,最后还是把视线落在说话的秀女,河东薛氏嫡女薛宝儿身上。
薛家是望族,家中有位大官,便是先帝内阁阁老薛老太爷。但到了薛宝儿的爹薛老爷那代,在京只任个八品闲散的官,是个长安一抓一大把,并不稀罕的平凡存在。
旁人也不会想与薛家交好。因先帝驾崩后没有子嗣,皇帝换成了宗室子,也看不上忠于先帝一脉的薛家,便正式退出朝堂的核心。
如今送女儿进宫拼个前程,看似正常不过,但她知道事情不简单。
江秀雁靠近薛宝儿,声音极轻,说着仅二人听到的话:“我们像不像待宰肥猪,他,就是那把杀猪刀。”最后,眼神示意殿外喊话的内侍。
薛宝儿大吃一惊,但也是个狠人,很快掩饰过去。
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江秀雁耳内。
“交了你这个朋友。”
江秀雁笑而不语。
说话间,她们已随人群走到大殿内,而上座的是明黄和大红色的两道身影。
平民不得直视圣颜。
江秀雁垂首,紧盯着自个脚下的绣花鞋,在人群里与众秀女齐刷刷道:“民女拜见圣上、皇后娘娘。”
行礼的回响声里,她在想素有贤德美名的皇后王嘉珏。
虽然她第一世仅在得到封号时,与王皇后简短对谈,说的不过几句场面话,但她对这位没什么架子的皇后,印象颇深。
只是后来秦惠妃上头没了王皇后,有了秦苓得宠,后宫被弄得翻天覆地。她才知晓稳坐钓鱼台的王皇后,死不简单。
“平身。”雄厚的声音像铜铃声,敲在每人的脑袋里。
但江秀雁听见时,垂下的眸闪过一抹寒光。
皇帝。
他忌惮太子美名在外,王皇后为保太子,自我牺牲了。只不过,她的牺牲更加快了皇帝弒子的动作。
雄厚声音又道:“莆田江秀雁何在?”
江秀雁怔忡,被一旁候命宫人把她领出去。
突如其来的点名,她按捺着狂跳的心,紧盯脚尖,一步一步跟着宫人走到大殿的最正中央,帝后的跟前。
站定,吸气,行礼道:“回禀圣上,民女正是。”
第一世,她只领了一盏花,便到储秀阁休息。
皇帝故意把她叫出去,所为何事?是发现她居心叵测,还是顺着她的部署,提前了解一下?
但不管是哪一个,这一刻面圣对她尤为重要。
“朕听闻你在莆田有仙子之名?”
江秀雁松了口气。
但她听到皇帝有几分戏谑的问话,心尖又是一颤,一本正经地回答:“民女略懂医理,救治的患者多了便戏笑传作仙子,望圣上降罪。”话尽,一直低垂脑袋回话的她,噗嗵一声跪地。
大殿静寂。
江秀雁沉住气,安安稳稳地五体投地。而她额头叩在手背上,说不上多痛,眼睛骨碌转动,看着平滑的地。
正想着,她要不要假装害怕颤抖。
王皇后的声音响起:“圣上,人要跪傻了。” 温柔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