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受不了火锅味儿,现在都可以若无其事地给她擦火锅溅到的油渍。
金甲糖看向他把手帕放在桌上,大概是不会再用了。
其实和乐如煜交往后,她便感受不到他的洁癖了,他好像一直很迁就她的喜好。
乐如煜抬眸看向服务员,要了一碗软饭,给贺宁直:“多吃软饭,少说话。”
贺宁直玩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接着秀到飞起,一脸傲娇地说:“我乐意吃软饭,硬饭哪有软饭香。”
一顿火锅吃得酣畅淋漓。
贺宁直送刘联联回家。
金甲糖和刘联联挥挥手,也安静地坐在乐如煜的副驾上。
金甲糖低声喃喃着:“我想先吃完火锅,就能原谅一切。”
“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呢?”她想,这句话是骗人的。
乐如煜想要发动车子的手一顿,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毛肚很新鲜很脆,虾滑也很嫩滑,可是入口就是索然无味。”
毫无预兆地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乐如煜,我们分手吧。”
乐如煜身子一僵,问:“理由。”
金甲糖蹙着好看的眉:“今天的火锅突然不好吃了。”
乐如煜把手放在方向盘上,说:“那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火锅店。”
是火锅的问题吗?
显然不是。
是她对他的信任崩塌之后,一瞬间吃什么都不香了。
曾经的他,作为导演,在她心中,是权威,是专业,是独到的眼光,是无可替代。
这样一个职业素养处于业内顶尖的人,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影响了自己的选角判断。
乐如煜曾经那个令人骄傲、值得信任的高大导演形象,在刚才的一瞬间,突然碎了。
她的心,也跟着,稀碎。
“其实在专业上,我一直很崇拜你。就算被你换掉,也首先怀疑的是……自己是否真的那么差。”她勉强挤出笑容,却笑着极为勉强:“去找你家放豪言壮语的那一晚,通往你家的路,经过宁城江,甚至有点想跳,可惜我水性太好了,跳下去也不过是多个扔垃圾下江的罚款罢了。”
“你不是垃圾。”乐如煜宁可她贬低他,甚至辱骂他,好过她如今的妄自菲薄。
“是吗?”她自嘲地笑笑:“那我怎么从来不是谁的第一选择,妈妈的第一选择是事业,爸爸的第一选择是妈妈,那一晚,你说要成为我的家人,可到头来,你的第一选择也不是我。”
怎么会这么失望呢?
她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想压住心头的酸涩,可是眼泪像是冲破护栏的水一样。
肆意滑落在鼻尖。
一滴又一滴。
乐如煜看见她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裙子上,变成深色的一点,顿时慌了神。
他伸出手想替她擦拭眼泪,却最终又收回手,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手帕之前给她擦了油渍就落下火锅店了。他从车上的抽纸盒上,拿了一张纸塞在她手心。
动作极为温柔。
他的神色极为愧疚,无力辩驳:“对不起……”
对不起,明知她想要的是带着满满诚意的爱,她想要的是坚定选择,他好像都不曾在第一时间给予。
“我接受你的道歉。”金甲糖把头上的粉桃色糖果发夹摘下来,放在手心:“你帮我找回了幸运发夹,也算是报了恩了。”
她转身下车要走,他也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鼓足勇气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不肯松手,死死地扣住她,他很怕他一放,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这种恩,我不需要。我们……到此为止可以吗?”
金甲糖蹙眉,另一只手握紧手中的发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扬起手向身旁的宁城江,奋力一扔。
小小的糖果发夹落入江中,甚至连宁城江的涟漪都未曾激起。
乐如煜松开了手,没有一丝犹豫地跳入江中,连手上的手表和身上的手机都来不及摘下。
乐如煜到底会不会水的!就敢说跳就跳?
金甲糖给夏成安打了电话:“夏特助,乐如煜跳江了,在永江大桥。”
“什么?老大,不会游泳啊!”夏成安在那一头急得要死。
金甲糖在栏杆上敲了敲,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纵身一跃跳入江中:“真是要命!也不知道谁欠谁的!”
她在水下找寻着乐如煜的身影,看到了双眼紧闭、失去血色的他。
她抱住他的腰,拼命向上游,奈何男女体形差异太过悬殊,她死命地蹬腿向上,也游不上去。
不管了!她先贴近他的唇,先将口中的气,缓缓渡给他。
她拖着他,移动到桥洞下,抓着桥洞上的石块,简直筋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