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近来十分头大。
洛阳城里的富贵人家近来遇到一些怪事,这些怪事都与云中君有关。
这些日子里,东城,西城,南城,北城,各个城里频频被盗窃,可是怪就怪在,他们丢失的东西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值钱玩意儿,甚至别说值钱,简直是一文不值,什么用坏了的笤帚啊,剩了半瓶的醋啊,隔夜的馒头啊,晾晒的旧衣服啊,且不说丢失的东西毫不值钱,如果不提醒恐怕都不知道丢了这些,怪就怪在每一个丢了东西的人家都收到了一封信件,信件上写了霍简之盗取某某财物,速与霍王府索取赔偿,若是不去,日后必将有大灾临门。
这样的信条本来也不至于引起的人注意,顶多当做是哪个胆大的孩子搞得恶作剧,可是可怕就可怕在,这信件的落款盖得当真是霍简之的印章!
被盗的人家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官宦人家,自然知道云中君的印章无人敢仿造,有些见过印章真迹的更是确认这的的确确是云中君的落款。这下子,这些人家都惶恐不安起来,四处托关系打听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霍小王爷的事儿,结果打听了一串,发现大家都收到了这样的信件。
虽说没有人敢真的去找霍小王爷索赔,但是这消息算是越传越远,越传越热闹,自然故事也是越抹越黑,越说越离谱。
这日天朗气清,霍王府上,谢锦明和霍简之面对面下棋,谢锦明执白子,霍简之执黑子。
“云中君,最近霍府很热闹啊。”谢锦明嘴角勾着坏笑,已经掩饰不下去了。
“不想好好下棋,就滚出去操练。” 从谢锦明一见到霍简之的时候,他脸色的阴沉就没有消减一点儿,看来这些日子里他有的烦的。
“云中君怎么这么没有情趣?这天底下有的是好玩的事儿,怎么能天天就知道操练?” 谢锦明勾勾嘴角:“最近丝竹坊里来了几个乐娘,曲子好听,腰段也好,待会儿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去听个曲儿?”
“我看谢大人今日无心下棋。”
哈哈哈当然无心下棋,今天专程来看你笑话的。谢锦明心里发出一阵狂笑,面上却依旧文雅彬彬的,仿佛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文人贵公子。
“霍兄此言差矣,我听说,那雪阳郡主邀你去上元花灯节都狠心的拒绝了,我怕你天天闷出毛病来,特地来陪你解闷的,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绕来绕去,反复揶揄,就是不点题。让云中君这货平日里正襟危坐、人模狗样的动不动就教训自己一番,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谢锦明自然不肯放过了。
霍简之落下了一子,道:“你倒是有这好心。”
“说道这解闷啊,我近来在外头,可听了不少故事,那真真比话本上说的还有趣,而且呀,都是关于你的。” 谢锦明卖了个关子,说道这里就不说下去了。
霍简之黑着脸:“你想说什么,说就是。”
“哈,哈,” 谢锦明干笑了两声:“我这说出来怕惹你翻脸不是?近来外头都传这云中君有盗窃的癖好,我这一听,心想这怎么可能呢?云中君不说是富可敌国,总比我这个指挥使要有钱的多,怎么会去偷东西呢?可是再一听下去,真真叫我咋舌,外面人竟然说云中君专喜好偷窃些破烂玩意儿,什么别人不要的破碗啊,袜子啊,我都怀疑这和我认识的云中君是一个人么?不过后来我舒了一口气,他们说的云中君一定不是我认识的云中君,那些人说云中君肯定是一个又老又丑又不举的老头儿,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锦明终于忍不住了。
“放肆!” 霍简之生气的掀了棋盘,黑白棋子哗啦啦的散落四地。
“霍兄别生气嘛,乡野之谈,百姓们都是图个乐,我虽然是个阎罗王,也不能因为人家随便讲个故事就把人家抓起来打一顿吧?” 谢锦明继续煽风点火道,看对方脸色已经到了冰点,才点题道:“话说,这是谁给霍兄泼的脏水?要不要我调动皇城司的兄弟,帮霍兄抓到这个人?呵!敢败坏云中君的名声,我看是不要命了,看来不知道我皇城司刑罚的手段!”
“恭王府的案子你就这么了结了?” 霍简之眉毛一挑,道:“公事查不出来结果,倒是有心思听些有的没的。”
“呦!这是不舍得了?”谢锦明促狭道,却也正经道:“我近来不是四处打听么?恭王府一定有的挖,我听到那帮鞑靼人,上元节要起事。我正为了这事儿来找你,揽月桥花灯节上要举办一个珍奇异宝大会,到时候我把手下埋伏成小厮,只等着那帮人露头,到时候,一网打尽。”
“好,这珍奇异宝大会,我也要参加。” 霍简之背着手,看着远处的池塘,眼前不自觉的浮现了那一日蹲在池边装哭的少女来。
“真的?我还以为我要费一番口舌呢!”
“嗯。”霍简之看着池塘平静的水波不动,他的面容也似平湖:“放话出去,我有一个天下难得一见的珍宝要展示。那些人不是会编排吗?谢大人,就让他们把这宝贝编排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