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来,探灵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她唯一能做的是给自己倒一杯茶喝,就当是致敬曾经的自己。
然而,她没感觉,并不代表旁人没有感觉,才会当刚要喝时,怀中突然涌进了一个人,他一手捂脸,一手紧紧抱住探灵,放声大哭。
探灵一见,本能地发出一句:“哎哟。”
少年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探灵顿时变得措手无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才是最好,便任由他哭了。
公之相则是一边吃饭,一边说:“这位姑娘又不是探灵,你跟她说对不起也是无用功。”
探灵一听,顿时就一笑了,说:“是啊,所以别哭了。”
探灵推开了少年,见他已经哭红双眼,才又问公之相:“所以‘她’杀的中的‘她’,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了?”
只见公之相沉默了一下,放下筷子,对上探灵的双眼,说:“你认为呢?”
公之相的反问,倒是让探灵一怔,后一笑,说:“嗯,我认为,我没有什么认为的。”
听她这么说,公之相整个人都沉默了。
探灵:“难道我回答的有问题?”
公之相摇头了,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探灵:“......”
没过一会,探灵说出一句极为抱歉的话来:“闹了这么一大出,又在别人家坟上死去,血染了人家的新家,想来,倒是挺不好,挺对不起的。”
听闻,公之相整个人都沉默了,眼底划过一丝不知如何表述的情绪,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一小口,放下,又叹息一声,说:“还真是。”
三人匆匆吃完饭,探灵就趁机拿走了剑,苦害少年一直在身后哀求:“姐姐,你那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彻底消失的,对吗?”
探灵不解,公之相也不解,问他:“三百年了,要消失的心就不能改改吗?为什么非要消失不可?消失有什么好的?”
少年却说:“消失了,就眼不见心不烦。”
探灵也说:“有人想要你消失?那你为什么非要去顺了别人的心愿,还真要按照他们说的那样消失?如果我是你,他们越想让我消失,我就偏偏出现。他们不想让我名声大振,让我变得臭名昭著,就是想要将我从天下第一的位置上踹下来,那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爱我的人,我会充满爱意与正能量地去好好跟他们相处。可若是恨我的人,他们越恨我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就像他们恨我是天下第一,我就非要继续当这天下第一。他们又能奈我何?”
探灵的一番话,惹得少年的羡慕,可他说出来的话,让探灵也沉默了:“姐姐真是好有骨气,可我终究是个没骨气之人,一没实力,二没运气,三没心态,想要成为姐姐那样的人,拥有姐姐那样顽强不倒的毅力,是不可能的了。”
他都这么说了,探灵也不会再说点什么,只是问他:“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什么吗?”
少年想了想,他是想不到的。
毕竟他自认为,自己跟在探灵身边的那段时间里,自己都没能看清探灵真正的为人,就只是一意孤行地同外界议论她的那般认为她。
这样的人,大概是不知道探灵最喜欢什么了。
少年如实回答:“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
一听,探灵一笑,并没有怪罪于他,反而是主动地说给少年听:“我这个人呢,此生最喜欢的就是——仁至义尽后理所当然的无情无义。”
少年:“......”
少年直言:“太深奥了,我不懂。”
探灵也吐出一口长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少年关在了门外,只听见一声:“你不需要懂。”
探灵坐回了梳妆台前,拿下手上的绷带,仔细研究了手上的枷锁符咒:“我生前的确杀了很多坏人,如果这个枷锁符咒是用来抑制和遮掩身上的杀意,就只能说明这不是我的杀意。”
她是什么人,这若真是属于她的杀意,她不可能非要这样抑制,更不可能非要借用这么多的枷锁符咒来抑制,才能起到这种效果。
“可若这不是我的杀意,那为何从我身上散发出来?还众人皆知这就是我的杀意?另外,我被万剑穿身的那晚,血染红了谁的坟?我是直接躺在那坟上死去的,还是命大活下来了?”
还没怎么想明白,房间外就出现了一道极为讽刺的声音:“哟哟哟哟哟哟喂,这不是那个被众人抛弃的小可怜吗?生前就换了好几十户人家,没过一个星期就被扫地出门,原封不动地退回去。真是可怜啊啊啊,走到哪都没人要,走到哪都是被大人冰冷冷地伸出充满鄙视地指着脸骂,我当时听着都觉得难听至极,啧啧啧,那嘴脸哟,嫌弃的叻。”
“注定要被抛弃,要被嫌弃,要听遍‘你给我消失!’这等话语到死的你哦,真的是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