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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止春山(2 / 3)

以为农器,放牛马于原薮,室家无离旷之思,千岁无战斗之患’,该作何解?”

“将兵器重新铸成农具,将战斗用的牛马重新放回草原,不再征兵役,不致一家妻离子散、不再有相思之苦,再也没有战争带来的祸患。”陆抗的声音软糯,语气却很坚定。

陆逊点点头,道:“我们出仕做官,领兵打仗,不为权力、不为富贵、不为功名,只为江东‘室家无离旷之思,千岁无战斗之患’。正如我们用兵法分析你娘亲盛怒的原因,不是为了应付她、针对她、或是打败她,只是为了消解误会,使人心不再有隔阂之苦。”

陆抗听着父亲的教诲,若有所思。

陆逊道:“孟子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

陆抗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仰头道:“我懂了!爹,我这就告诉娘亲,她没有打我的道理!”

还不等陆逊出声解释,陆抗一溜烟小跑到门口,取下门闩。见尚香在外面,便道:“娘亲何不待人以柔,孟子曾曰……啊——我错了娘亲!”

陆抗惨被打屁股,哭得稀里哗啦的,尚香面色严肃,掂量着手中“黄金棍”,道:“此时你不乖乖习武,日后如何上战场,如何保护自己,如何护住家国百姓!”

陆抗瘪着嘴,眼泪汪汪问:“娘亲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此言一出,孙尚香和陆逊都沉默了。好像,她小时候比阿抗还顽皮,不过,有四个哥哥宠着她,还有陆伯言护着她。

尚香有些心虚没有作声,陆抗反应过来,哇哇哭得更大声了……

“阿抗不哭,我不罚你了。但是习武不可有一日疏忽,必须日日坚持。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磨练意志。这是孙氏家学。”尚香蹲下身,抹去陆抗的泪水,道。

“那我背的那些《周易》又是……”陆抗问。

陆逊在一旁补充:“那是陆氏族学。”

陆抗哭得更伤心了:“哇呜呜……家学、族学,为什么都要我学?”

尚香认真道:“因为你是爹娘唯一的孩子,将来总会继承家业的。若是没有足够的才能,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呜呜呜呜……嗝……”陆抗打了个哭嗝,又道,“以后我一定三妻四妾,多生几个孩子……”

闻言,尚香起身,眼神如闪电:“陆——伯——言,你教他的?”

陆逊连忙走到尚香身边,揽着尚香的肩膀连声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啊。我也不知道阿抗在哪里听的。”

“我自己想的!”陆抗撅着嘴,眸光倔强。

尚香无奈地揉揉眉心,这小兔崽子,继承了伯言的聪慧,伶牙俐齿,又继承了她的顽皮执拗,倒是会长!

*

或许是官职不断升迁,肩上责任的担子愈发沉重,陆逊开始变得更加正直严肃,正谏不讳。

当时孙权的儿子建昌侯孙虑在厅堂之前作斗鸭的围栏,在上面很搞了点小巧的装饰花样。陆逊神色严肃地对他说:“君侯您应当勤奋阅读儒家经典以求更新思想,不断进步,用这种东西来做什么?”孙虑立即把斗鸭的围栏拆毁。

射声校尉孙松是孙翊的孩子,孙权的侄儿。在宗族子弟中,孙权最亲近他;他所指挥的军队阵形不整齐,陆逊当着他的面把他的主管官员剃光头发送去做苦工。

南阳郡人谢景很赞赏“先刑罚后礼义”的论点,陆逊呵斥谢景说:“礼义高于刑罚的历史已经很久了!刘廙用琐细的诡辩来违背古代圣人的教导,全都是错误的。您如今担任太子的侍从官员,应当遵守仁义以显扬太子的道德;像这一类的论调,不能再讲了!”

陆逊虽然身在京城建业之外,却一心忧虑国事,经常写奏表劝谏孙权。

赤乌七年正月,顾雍去世,孙权命时年六十二岁的陆逊继任丞相,下诏说:“昔伊尹隆汤,吕尚翼周,内外之任,君实兼之。今以君为丞相,使使持节、守太常傅常,授印绶。君其茂昭明德,脩乃懿绩,敬服王命,绥靖四方。”

*

随着光阴的流逝,陆抗越长越大,陆逊和孙尚香也逐渐老去,青丝变为花发,时光在面容上留下沧桑的刻痕,两人的情义却依然如初。

赤乌七年,秋夜。陆逊披衣点灯处理公务,尚香无聊把玩着水晶莲花灯,闷闷不乐道:“伯言这些年都在武昌,日日处理看不完的公务文书,何时才能归于我们的‘春山’?”

“确实许久没回去了,”陆逊从公文中抬头,思忖道,“这样吧,待明年四月,公务少些了,阿抗也弱冠成年了,我便向圣上上奏致仕,告老还乡。”

“好啊。上次离开时,我在华亭的庭院中种了几棵梨树,等我们归家之际,一定开出满树白雪了吧?”尚香笑道。

“到时候,我与夫人并肩赏花。”略显昏暗的灯光中,陆逊的声音有些憔悴和苍老,但是讲到此处,语气却变得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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