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轻轻落在她的颈部,缓缓向肩膀推移,陆逊算准了风池穴的位置,用拇指轻轻地按摩。尚香只觉被他抚过的肌肤似乎着了火。
陆逊认真地帮她放松紧绷的肌肉。
尚香继而慢慢轻松,甚至闭上双眼,白日的疲惫席卷上来,舒服地想打个盹。
在她正要睡着之际,陆逊开口问:“可有酸胀之感?”
尚香点点头,陆逊撤开手,尚香转了转脖子,道:“好多了。没想到伯言还有这一手。”
陆逊轻轻笑了:“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尚香转头:“这可不符合你谦逊的作风。”
陆逊的笑容愈深,直到凝眸在尚香的发间,有些发怔。
“郡主,你有白发了。”
“伯言,你我都不再年轻。”
陆逊搬了个杌子,坐在尚香身侧。她的发丝婉转延伸在他膝下。
铜镜中,尚香的脸颊绯红,身侧是他敞露的领口,尚香望进去,因为常年带兵,衣裳下精瘦的肌肉,线条流畅又优美。隔着薄薄的一层中衣,清晰可感。
“伯言今年,三十有三了吧。”尚香转身与他面对面,道。
她好奇地伸手去摸他的胸口,滑腻的丝绸之下,他的肌肉结实,血脉喷张,左胸,有什么东西正一下、又一下飞快、有力地搏动。像是鼓槌,一下、一下,沿着手掌,蔓延经脉,敲击在她的心上。
尚香的手被陆逊单手握住,他的手掌带着粗粝的薄茧。
陆逊的呼吸声沉重,道:“郡主,你在做什么。”
那本是写诗作画的手,可他却用来领兵作战。这是为了她。
他本可以如其他世家子弟,少年时便妻妾满门,繁衍子嗣,可至而立之年才初婚,也是为了她。
尚香想着,有些心疼,回握住他的手,甜甜一笑。
“伯言,你糊涂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怎么还叫我郡主。”
“尚香。”陆逊略一迟疑,试探着唤道。
“我在呢,”尚香抬眼看他。
“香香。”陆逊又喊。
“你做什么?”尚香问道,“好啦好啦,有什么就直说。”
陆逊沉默了很久:“没什么,我只是害怕,这是个梦。”
好像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尚香微微起身离开杌子,亲吻他的眉眼,道:“伯言,这不是梦。我就在你身边呢。”
不料陆逊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尚香便落入他怀中,坐在他腿上。
“香香,你疏忽了,败给了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陆逊笑了笑。
尚香涨红了脸,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才不是——”
尚香的话音淹没在支吾的音节中,她震惊瞪眼,他的吻含蓄而深情,她闭上眼,逐渐回吻,炽烈而真诚。
他偏过头,轻轻咬她的耳垂,然后,在她耳边低声唤道:“夫人。”热气喷洒在尚香雪白的脖颈间,尚香心尖一颤,转过头甜甜一笑。
“夫君。”
沉香几近虔诚地燃烧着。点燃的水晶莲花灯旁,龙凤花烛缓缓垂下一滴热泪。
窗外,雪在升温中化成了雨,天地相拥,似要融为一体。连接其间的,是滴滴点点的雨水,喑哑拂过的风声,起起伏伏的树木。夜雨淅淅沥沥,搅动一池水色,渐而雨势渐大,树叶划拉作响。及至中夜响雷,雨势渐停。可以窥见,明日一定是碧空如洗的好天气。
红烛昏罗帐。尚香躺在陆逊怀里,纠一绺他的黑发,发尾绕在指尖玩着,道:“伯言,其实这三年间,我去了华亭。”
“华亭?郡主怎会想起去那里?”陆逊有些惊讶。
尚香答非所问:“我本想和二哥说,居于华亭,孤独终老的,若非——”
陆逊一手搂着尚香,一手轻轻摸着她的头:“这么说,是臣留下了郡主?”
“有伯言在的地方,于我而言,便是心乡。”
陆逊唇角微扬,转而眸中流露出些许苦涩:“我已不记得华亭的风光。”
尚香睁大杏眸,道:“华亭可美了,绿水青山,风光秀丽,有仙鹤在云间、山水间穿梭,鹤唳声遥遥传来,那时我便想,若真有‘春山’,便是此处……也只有这样的钟灵毓秀的山水,才能孕育出伯言吧。”
她去华亭,只因陆逊生于华亭。
她想看看心上人曾经生长的地方。
陆逊明白了她话中含义,心神一阵激荡,将尚香搂紧了些,低头吻她眉心:“郡主,臣……呵,说错了。香香,而今,我只怕……这么美好的一切,都是幻梦。”
尚香抬头吻住他的唇。不知吻了多久,她涨红了脸,笑道:“伯言也会说傻话吗?”
陆逊沉默。这世间,向来愈是美好的,便愈是易碎。他的一生所爱,现下就在他怀里。这一路,两人经历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