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这个人就是这样，总能把一些无厘头的话扯上一番经天纬地的大道理，你还半天找不到能反驳他的理由。
蒋昭这才“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走了。
沾了碘伏的棉棒冰冰凉凉，轻轻触碰伤口的时候，有种细微的刺痛感。
擦完之后，盛一月对着那根棉签发了会呆。
很难想象这根棉签是周肆递过来的。
她心道，他这个便宜同桌，装是装了点，但是还是有些爱心的。
正常来说爱心只要不泛滥到中央空调的程度，这种行为还是非常值得提倡的。
想到这，她才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走出了卫生间。
彼时的校园非常安静，天空柔和得像一张薄薄的纸，夕阳像是火焰一样洒在上面，燃烧在无尽的黄昏尽头。
盛一月懒得回宿舍拿东西，反正她也是作业的搬运工，带不带作业对她影响都不大，直接回去倒还节省了力气。
她家离一中其实只有十分钟的车程，一般来说住在她附近的同学都走读了，只有她固执地住在了学校。
家里不出所料没有人，大概是方便联系她，叶舒华倒是把手机给她放在茶几上了。
盛一月打开之后，首先弹出来的就是叶舒华的消息。
她给盛一月转了红包，让她晚上自己出去吃一点。盛一月直接领了，躺在沙发上面玩了会手机才慢悠悠地出门。
一般这个时候，她都会选择楼下的鸡捞面。
鸡块和土豆块炖得软烂，再加上北方正宗的手工面条，整个一人间绝味。
刚点好餐坐下来，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蒋昭第一眼就看到盛一月，立刻热情地给她打招呼：“盛大侠，又见面了。”
盛一月抬头一看，又看到了周肆那张熟悉的脸。
天色已经暗了，小店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他就这样一身磊落地从夜色当中走进来，沉默，却带着一中难得的灿烂锐气。
店里明明还有别的空位，蒋昭却直奔盛一月的方向过来。
蒋昭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喜欢凑热闹，碰上这么个老同学，一点儿也不见怪，更何况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让他觉得两人之间的同学情更上了一层楼，因此问都没问周肆的意思就选择和她拼桌了。
蒋昭：“你点了什么？”
盛一月：“小份的鸡捞面。”
蒋昭：“要不我们三个一起点一份大的吧，还能送一份凉菜。”
盛一月没多想：“行。”
蒋昭立刻招了招手，让老板娘换餐。
点完餐之后蒋昭就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又是给他们三个倒水，又是去消毒筷子，而周肆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副十指不染尘的清闲模样，十分不要脸地选择袖手旁观，末了还时不时地拿出一张纸巾在桌面上面擦啊擦。
擦完的纸巾还是蒋昭扔的。
看到这幅场景，盛一月“啧”了一声。
周肆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但是回应他的，是“咕噜咕噜”的喝水声。
周肆：“……”
就在他沉默的间隙，走过来了两个女生，其中一个站在周肆桌子前面揪了好半天的校服衣角，直揪得身边的女生忍不住了，才替她开口：“同学，看你穿着校服是一中的吧，我们两个也都是一中的，想加你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听到这声音，盛一月才堪堪抬起头。
她目光先扫到了蒋昭。
只见蒋昭笑吟吟的，一脸的吃瓜模样，不仅如此，目光中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好像经历了很多次这样的场景。
再一看对面的周肆。
只见他一脸淡漠地喝了一口杯中的柠檬水，然后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
就在盛一月以为他一定会忽视对方存在的时候，他竟然开口了。
“你认识海森堡吗？”他的嗓音极冷淡，像是用冰水淬过一样，语气里也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敷衍。
“什么？”对方没有听清。
盛一月也没听清，睁大一双眼睛盯着他。
听到女生这样问，他非常淡地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喝水，鄙视的意味不言而喻。
女生立刻红了脸，说实话她长得挺漂亮的，皮肤很白很细，黑色的齐刘海附在额头上面，眼睛圆圆的，一看就是个乖乖女。
应该还是个经常被人追的乖乖女。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勇气上前同周肆搭话。
她们可能料到了会被拒绝，但是没料到，周肆会用这种方式拒绝。
看到周肆再也没抬头后，小姑娘终于放弃了，她咬了下唇，眼眶都有些红，但是语气里面还是带着最后一丝期望：“如果我以后认识了海森堡，就可以和你认识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