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于怀。为人是,为局亦是。
小池霁知道,自己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他开始很欣喜,可后来,他不欣喜了,因为他看出来了,这个对自己很好的男人,有着很难过很难过的事。
他缠着池溯,想要他讲出他的不开心,他好伸着稚嫩的手去排解他的难过。男人一开始不愿意,可后来,慢慢的,他开了口。或许,是因为太过沉重的往事真的需要一个口子去流泄。
许多次的往后里,池霁想,当时还不如不要老爹开这个口。
“我从前,是不愿意让你知道有关老爹的事的。”池霁站在两个人面前,走到了江挽楼身边坐下。
他与柳静姝之间夹着江挽楼,三个人排排坐在院子里。他们的父母或亡、或无,又或不得已躲藏起来,留下十几二十岁的人孤单地面对着一切风雪。
池霁说:“因为我总觉得你知道了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擅自主张地瞒着老爹的事,总觉得,这也是一种保护。”
他笑了笑:“柳静姝你知道吗,我老爹真的很喜欢你娘。他要我保护你,为的也是你娘。”
“但是他总在我面前说他自己没用,既护不住自己喜欢的人,又护不住自己赖以生存的家。我真的,真的很讨厌听到他这样说他自己。”
“所以我犯了浑,我明知道跟那间竹屋有关系的人不是老爹,但却觉得,如果你不知道‘齐筠’这个名字,又认为‘池溯’才是你的父亲,是不是也算在某种程度上,全了老爹的念想?”
“对不起,柳静姝,我知道这样的心思还是挺龌龊的……”
“没关系。”柳静姝说,“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罢了。”
皆为时局马前卒。
风微微,有鸟儿在啼叫,有些回暖了。院子里,三个人抱膝而坐,安静着。
良久,池霁问:“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后来的故事里,有秋千。而我恰好看见过那样一座有秋千的竹屋。”柳静姝解释道,“最主要的是,我后来越回想,就越觉得之前告诉我有关池溯消息的人,像是关鹤。”
“关鹤?”池霁惊讶。
“对,关鹤。”柳静姝说,“虽然都大半年前的事了,有些记不清,但是我记得那个人的样子。模样、语气、音色,还有一点活泼不靠谱的感觉,都很像是关鹤。”
“关鹤,关鹤……”池霁默念着,“噗哈哈哈哈……关鹤,真的是,一如既往啊!”
他那时候差他们想法子告诉柳静姝这个消息,但得不让人见着他们的模样,毕竟那时候的他们,可还是暗中保护的三人组呢。
是真没想到关鹤这个不靠谱的,不仅搞错了竹屋的位置,还乔装打扮得过于显眼了。
真是,阴差阳错啊。
晴空朗朗下,一条街外的关鹤打了个喷嚏,没控制住喷到了一边的曹荀脸上。京兆府尹家的这个少爷多少有点受不了,一脸嫌弃地撇开了头,期期艾艾地看向了文岚枫。
正逢街上有个特别难逮的胭脂摊出摊了,文岚枫猝不及防地被关鹤一拽,就迎向那个胭脂摊。
叫曹荀一脸的“精心准备”都落了空,愤愤不平地瞪了眼关鹤这个碍事的。
却听耳边凉飕飕传来一道声音:“曹大人刚打了胜仗回来,按理说同京兆府尹有关系的这家那家,不都该带着自家姑娘前来祝贺吗?曹大人应该忙不过来吧?毕竟也是遥安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啊,怎么还有空来缠着我们,看她们姑娘买这买那的?”
像喝了一摊子陈年老醋似的,酸味都蔓延一条街外了。
曹荀奋力擦了把脸,回击道:“你来得我就来不得?别是某人心眼没个块头大,就见不得我来!”
邬渡春本就笨嘴拙舌不会说话,闻言冷冷看了曹荀一眼,扭头。
“哼!”
“哼?”曹荀盯着他,也抱了手扭头,“哼!”
“哎,沈牧仪呢,回遥安有个七天了吧?还忙着呢?”曲水亭的院子里,池霁这么问道。
柳静姝又在低头缝补那件衣服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闻言头也不抬:“许杭终于被捉了进去,光是兵部就有一堆事要处理。他父亲是沉冤昭雪了,但听说长期蛰伏在芦国的人居然是许杭,变得有些郁郁寡欢。”
“他这几天在兵部、皇帝、他父亲面前来回处理,忙得焦头烂额,一点空都得不了。”
“文岱呢?”
“入狱了,勾结敌国、贩卖消息,林林总总一堆罪名加起来,大概是要被处斩的。”
“那……文迹渊呢?”
“文迹渊……?”
饮马街边,沈牧仪刚出宫门,准备上马到兵部去,余光里看见有个熟悉的人影冲过,似乎撞上了哪个无辜的路人,招来一声骂。
他想看清楚是谁,身边小厮却小声提醒今日事情过多,不宜继续站下去了。
那个熟悉的人影早已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