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愿?”萧玺玩味地将话重复。末了,他把伞塞到了金霄的手里,掰着他手让伞完完全全遮盖在女人的身上。
任由自己整个人与金霄一起,淋在这场倾盆大雨之下。
他看上去有些不满:“这怎么会仅仅只是我的愿望呢?金霄啊,齐家坐拥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连一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都能凭借那一阶可笑的级位,来对我们呼之唤之。”
“这不只是我的愿望,更是你的啊。”他在这个痛苦的男人耳边,轻轻吐出了他的恶意。
他要他不再是光明磊落的,他要拉着人与自己一起为权疯狂:“金霄,我很期待有一天,我们会是以另一种身份,来站在那个棋逢对手的位子上。”
“金霄,你看,沧珈苜正在下着雨呢,我们都被这场雨淋得肮脏不堪。”
……
这场雨稀松平常,也不过是送走了几个在天子眼里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那时候明明初夏,一切颜色却在梅雨里变得灰蒙蒙的。
萧玺到底还是嫌弃十四洲的境况太差了,他待在那,什么都变得极不方便。在解决完金霄心中的犹豫之后,他便立刻回了渭城。
而金霄呢?这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没有像萧玺那样,在雨停之后先换了衣裳。他呆滞而又麻木地操办好了一切女人的身后事,孤零零地骑着一匹马,慢慢从十四洲回往渭城。
原本半个月的路程被他硬生生缓走到了两个月,他再次出现在渭城城门前的时候,天已经隐隐开始变了。
他原觉得自己擅自离京后,齐庭会是震怒的。毕竟无论齐庭有多不管事,天子的颜面还是不容人驳斥的存在。金霄那样的举动,无疑是一条狗咬了自己的主人,把齐庭的脸拍得震天响。
然而当他一只脚跨进渭城的那刻,他看见满城旌旗都缀挂了一抹白,铺天盖地的,全是那个毫无感情的冷白。
齐庭死了,死在了他在位第十年的开初,举国哀痛。
金霄站在城门口,一下从麻木中醒了过来,然后被这白色透着的冷意包裹。
怎么会呢,齐庭怎么就死了呢。答案于他来说不言而喻,毫无疑问,这是萧玺的手笔。
他看见城门上,那个男人慢慢走了下来。他或许是因为处理了什么事情,而沾染了一身黄意,站在一片灰蒙蒙的白色里,无端地令那黄意变得有些像龙椅上的颜色。
男人已经在极力忍耐自己的喜悦了,可即将到来的大功告成让他难以自抑,以至于他与周遭的人像是在两个世界。
萧玺毫不嫌弃金霄身上的脏,他拍着金霄的肩,说:“右丞相,于你来说喜事一件呐。”
寒冷过后回升上来的,便是理智。金霄想,齐庭死了,同他有什么关系吗?齐庭难道不该死吗?
金霄神情淡漠,他拂开了萧玺的手:“我能有什么喜事。”
萧玺意有所指:“皇上原本龙颜大怒,说要给右丞相一点颜色。或许是天也不想右丞相因为情深而遭受皮肉之苦吧?皇上怒骂的时候,正巧有个新来的美婢进去。”
美婢当然是这个所谓的“天”手下的人。齐庭色/欲熏心,哪怕是被打了脸,都没有眼前的女色重要。
他颤晃着那肥腻的身躯急吼吼上前,想要将人扑下,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滑稽可笑地摔倒在地,一躺不起。
金霄没兴趣听萧玺拐弯抹角地讲他怎么动的手,他深深地看了萧玺一眼,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样来说一番话。
——左右丞相原本相互制约,算是从前那几位出色的帝王留下的一步棋,为的便是防止有心者动了歪心思。
萧玺的大计里,齐庭根本不足所惧,唯有金霄,才是那块难跨的石头。他必须把金霄拉在自己的同一战线上。
可金霄不像自己痴迷权力,所以那天,机遇出现了,他去了十四洲,站在了彼时的金霄面前。
金霄站在城门口,他知道,这些白色不是在祭奠齐庭,而是在祭奠沧珈苜。
他终于审视到自己的内心了,那缓慢回城的两个月,不过是他舍弃沧珈苜的无声沉默,而这沉默,也是他给的萧玺动手的机会。
所以啊,杀了齐庭的人里面,也有他。就像金霄身上这件早已褴褛的白衣,他早在十四洲的时候,就同这白衣一样,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萧玺的手暗暗用力,紧摁着金霄的肩。他说:“右丞相,这件喜事,你不开心吗?”
金霄知道,萧玺这么想逼他应下一句开心,不过就是在警告他: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金霄,你反悔不了。
于是他嘲讽着掀唇,神色厌弃:“那就祝你,所愿皆成。”
“不,是祝我们所愿皆成。”
……
所愿皆成?真是笑话。
景帝死得突然,就连传位诏书都还没准备。家不可一日无主,国更不可一日无君,齐筠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