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阑裳拼命地摇晃着她,可她的身体已经慢慢变凉。
阑裳把她放在地上,一时间,天地间风起云涌,他身上的血又渗了下来,顺着之前汇成的路线越流越长,天空下起了细小的雨滴。血液便顺着地面,一直不断延伸,直到漫上了那卷册卷。
醒魂玉突然发出绿色的光芒,剧烈晃动起来,无数的灵力从里面涌出,汇聚到了阑裳的身上。阑裳挥手,千万具白骨从地面拔地而起,将那些妖魔纷纷撕成碎片。
蛛邪想要靠近他,却被醒魂玉抵挡在外面。当看到那卷册卷的时候,她睁大了眼睛,上面布满了鲜血,发出刺眼的光芒:鲜血已染,契约已成。她大声喊叫着,提醒阑裳,可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突然,她被一道绿色的光芒击中,全身头痛欲裂,时光在眼前飞快地退去,她看到了许多人,那些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兜兜转转。她有些眼花,回忆一点点在眼前上演,再也支撑不住,阑裳的身影也变得模糊,她抬着手试图抓住他,可是,却什么也抓不住。
“阿裳。”她喃喃地说道,然后倒了下去。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呼唤,阑裳逐渐回过神还,他冷静下来,停住了手。
然后飞奔过来,将蛛邪抱在怀里,他抬眼望去得时候,周围一片惨淡,只有契约上显眼的红色提醒着他,他的心中一惊,双眼蓦然睁大,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怎么会,怎么会?难道,是他,他亲手签订了狐族的契约。
契约已定,结局已定。生生世世,狐族的诅咒已成。
这一切是多么讽刺,母亲的献祭,阑依的命运,皆是出自他之手。
原来他才是罪魁祸首,才是始作俑者。阑末的伤又发作了,他看着醒魂玉的契约,安详地闭上了双眼,意味深长,笑的无比安详,一动也不动了。
熟悉的山洞里,罗修一刻也不离地守着眼前的女人,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他此生最爱的人。而这一切,却是在她即将死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的。
“夭夭。”他低着头,将脸埋在阴影里,如果,他知道她会死,如果,他知道她那么难过,他绝对不会离她而去的。
白夭凭着最后一口气,微抬着眼皮,她实在是太累了,好困,她真的好困。以前的时候,她总是失眠,整夜整夜,怎么也睡不着。思念蚀骨,如今他就在她的眼前,她却很想睡着,很想,永远地闭上双眼,再也不要醒来。
一旁的斩魂灯发出一抹光亮,里面的小纸人似乎受到了感应,有了生气,拼命地扑打着灯盏,发出唰啦啦的声响。
白夭用余光瞥了它一眼,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凉,有什么滴了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密。原来,是他哭了吗?魔原来也是会掉眼泪的,为她掉眼泪,她有些开心呢
是挺开心的,她的心传来一阵刺痛。原来,她又做了这样的梦呢,他怎么可能在身边呢,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对,不会回来了。瞧瞧,她怎么都给忘记了。
风,我要走了,带我走吧,如果有下一世,我也要逃的远远的,让小怪物永远也追不上我。
她叹息着,闭上了眼睛,随着风远去了。跟着风到处漂泊流浪,可是,哪里会是她的归途呢?
五百年以后,幽暝宫里。
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瞑王只觉得心烦,一个小孩子模样的女孩跑了过来。
“龙女,你又调皮了!”瞑王忍不住责备道。
小女孩顶着两只龙角,露出一个成熟的笑容,大人一般地说道:“没办法呀,罗修,这身子长得太慢了,龙族一万年才长一岁。”
瞑王懒得理她,重新闭上眼睛。
小女孩却颇为不满,用小手抓了抓他,说道:“已经五百年了,你用心头血足足滋养了她五百年。如今,她很快就要成形了。”
瞑王心中思绪万千,莫名有些烦躁,不耐烦地抬起眼皮。
自从白夭死了以后,他将她的魂魄滋养在体内,耗尽心血为她重生肉身。当然,这也离不开龙女的相助,若不是她将龙族的仙丹做药引,她也将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