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
姜北兀自琢磨。
——老王的话挑挑拣拣就只有几句能听,但温洪亮的确说过“压根不关程野的事”,江南的指纹又出现在薮春中学,证明温洪亮的目标是江南,且两人都有个拖后腿的手足,别说是模仿作案,这么多年恐怕把江南的十八代祖宗也全刨干净了。
那温洪亮知道半年前连环杀人案的内情吗?
“我出去一趟,”姜北陡然站起身,“这边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王志鹏还没展示完,观众就跑了,连忙喝住:“欸!你又去哪儿?”
——
宋副局正在办公室喝茶,一听说作案工具找到了,便懒得写情况说明了,这也算因祸得福功过相抵,不搞无证搜查这一出,能把老爷子气进医院?没准早死家里了。他对自己找的这个理由十分满意,眼角笑出数道褶子。
这时有人敲门而入:“宋副局,温洪亮申请去医院探望病重家属,这得办案人员同意,姜队不在,您看……”
“不在你不知道打电话?这点小事也要问我。”宋副局没个好气,“姓温的探望什么家属?那是受害人!他脸皮忒厚了。”
民警委屈巴巴:“守在医院的同事来消息说,老人家情况不是很好,姜队又不让告诉温洪亮,我怕出事,就……咱们联系不上温家的亲戚,您看这……”
宋副局斜眼看他:“那晚搜查有你在吧?”
这回民警把脖子缩进了肚子。
“瞧你那点出息,”宋副局摆摆手,“找几个彪形大汉押温洪亮去医院,注意安全,签完字看完人就押他回来,陪护什么的,不可能,去吧。”
姜北在停车场泊好车,继而大步流星地走到审讯室,门一开,别说温洪亮,连毛都没有一根。
“不用找了,”宋副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让人押他去医院了,你有空把拘捕申请了,回来送看守所去。”
“怎么押医院去了?”姜北自动忽略后面那句话,“我有事问他。”
“又有事?你当我这审讯室是火车站小旅馆,想住多久住多久,方便你一有事好找人?”宋副局厉色道,“现在证据确凿,不管温洪亮认不认这都是事实,你不好好把收尾工作做好,又闪什么幺蛾子?”
姜北压根没听,打开手机里的内部系统看出警记录,想联系上押送温洪亮的同事。
这态度让宋副局出离愤怒了,大喊一声:“姜北!”
“回头再说。”
扔下一句话,姜北在宋副局又惊又怒的目光中离开了,徒留宋副局一人在原地爆炸。
就出警记录来看,押送车至少在30分钟前就出发了,不堵车的话,这会儿应该到医院了。
一辆黑色越野精准切开车流,朝医院方向开。不知为何,姜北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莫名悬起老高,忙不迭给负责押送的同事打了个电话,一接通便问:“你们到哪儿了?”
“市政公园这边,有点堵车,”电话那头的刑警说,“再过三个路口就到了,咋了姜队?”
押送车里,气压极低,温洪亮坐在后排,一边一个彪形大汉,跟黑白无常送人上路似的把人夹在中间。温洪亮见副驾的刑警挂了电话,扯了扯腕上的“银镯子”,向前倾身,礼貌开口:“我想问一下,我能在医院照顾我爸几天吗?”
刑警透过后视镜看他,眼中滑过鄙夷:“不能,上头交代签完字就押你回去,要不是你家没亲戚,你还出不来这一趟。”
犯人见得多了,也默默划出个三六九等,像温洪亮这种六亲不认、杀害妇女以及未成年的就是最下等,跟他说话都嫌脏嘴巴。
温洪亮没等到后话,又自己搭腔:“嗐,我就是想陪我爸几天,顺便问问他为什么要生下温妤。”
刑警冷笑一声,揶揄道:“三岁看到老,你爹有先见之明。”
温洪亮假装没听懂,又靠回椅背,似是放弃挣扎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是进去了,应该出不来了,我爸如果过世,像我这种情况连奔丧的资格也没有,我就是想趁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他,我对不起他。”
刑警不加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这样色儿的我见多了,真心悔过是不存在的,无非是在法律的重压下假惺惺地挤几滴眼泪,赌审判长可不可怜你,行了,别费力气。小张,前面右转。”
同一时间,姜北堵在了十字路口,这口子绿灯特短,往往还没发动引擎,它就红了。左边的车主怨声载道,不妨有几个插队的,挑起一波接一波的公愤。姜北不与他们挤,方向盘一打,驶进辅道,后边的长串车也跟着调换了路线。
姜北看着手机地图上的提示,离医院仅2公里。他再次给同事打电话确认情况,意外的,这回没人接。
出任务时保持手机畅通是基本要求,姜北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像是要印证他的想法,大约五分钟后,负责押送的刑警回了电话,语气急促:“姜队,温洪亮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