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从暖帐出来后,云枝给她披上了一件纯白色斗篷,“郡主,小王爷刚刚已经随太子殿下出发了。”
她用脸拱了拱挠到耳垂的斗篷绒毛,一张小脸拢在这胜雪的白色之下,平白给她添了几分乖巧。
云枝见她专心和衣服斗争,便赶忙帮她将那绒领拨开,然后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
耳朵没有那种痒痒的感觉了,顾今这才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没有那么喜欢深秋,若非是太子妃命人送了帖子,她实在对这种一眼望去满目荒芜的猎场没什么兴趣。她更喜欢云南的猎场,树林总是郁郁葱葱满目生机,天青湖碧,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便觉得浑身舒畅。
不远处仍有一些世家贵族子弟不停打量着她的方向,知道顾朝不在她身边后,便有其中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子被同伴哄笑着推搡了出来。
男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在顾今有些莫名的注视下上前行了个礼:“见过郡主,在下吴宇柠,家父是、是刑部侍郎吴植。”他紧张地话都打了个磕巴。
顾今没明白,云枝却是瞧清楚了不远处那些聚在一起的公子们的神情,小声附在她耳边道:“郡主,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可那些人见顾今望了过来,却又纷纷四散了目光。
许久没有见过这样鲜活明快的场面了,顾今了然地点了点头。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又听到一个细软却略显刻薄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吴公子,你可要小心了,上一个喜欢顾郡主的已经被她亲手挑了棺材盖了。”
一个身着浅色骑装的女子踱步而来:“南境乃凶恶之地,云南又善巫蛊,有的人皮相虽好,可说不定手上早已有了多少人命,说不定连那丫头手上都不干净哦。”她伸出染着丹红蔻丹的指甲遥遥点了点云枝。
这话说的着实泼辣,弄得在场其他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了。吴宇柠更是没想到自己只是来问个安,就给顾今引得这样尖刻的嘲弄,顿时面上的羞涩笑意褪去,脸色也缓缓沉了下来。
“谭小姐,是在下主动前来想要结识郡主,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姓谭?这个姓倒是让顾今提起了些兴趣,她好像记得……谢家曾有一门婚约就是姓谭。
顾今记得没错,谭郁灵便是谢艺杰那未过门的妻子,她本是当朝右相家的庶女,能攀上谢家的姻亲简直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福气。即便谢艺杰窝囊了些,可谁又在乎这些,他身后的谢侯府才是众多女子真正想要嫁的。
两家年幼时便已经交换了两人的庚帖,眼看她就要及笄,却不成想竟出现顾今这么个扫把星!不仅毁了她的亲事,更让她成了家里其他姐妹的笑柄!
顾今不知道这些事情,却不妨碍她给自己出气。于是她笑着走到谭郁灵身边,状似无意地问一旁的云枝:“云枝啊,你身上有几条人命啊?”
云枝扁嘴一笑,配合道:“大概不止一条吧。”
“那本郡主呢?”顾今故意朝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兴许比奴婢多些?”
顾今主仆二人这一唱一和,把她整个人都吓僵了,原本只是随口编排之词,哪成想竟是真的?!
顾今甚至看到她汗毛都立了起来,然后轻声笑了笑,缓缓凑近她然后动作极快地拔下发簪割下她的一缕头发,迅速闪身退开。
她捏着手中的那缕断发,手上比着一个奇怪的手势笑得阴森:“谭姑娘,今晚睡觉可要睁着一只眼睛啊,不然……今晚若是阎王要你三更死,本郡主可能两更就送你去了。”
谭郁灵再也忍不住了,什么贵女风范,什么家门教养,统统都被她扔到了一边,尖叫一声狠狠扑过去要夺顾今手中的头发。
顾今只是微微侧身,然后手一松任那缕发丝随风飘了出去,谭郁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发散落在风中,手忙脚乱的根本抓不住。
生怕事后顾今想起来又来找她的这些头发给她下蛊,忙命令身边的丫鬟一起一根根去捡那些头发,再没工夫去招惹顾今。
此时一旁似是与谭郁灵同行的一名男子见状忍不住呵斥道:“堂堂郡主怎可行此巫蛊之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要是知道的话——”
“你又是谁?”顾今打断他道。
吴宇柠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低声道:“这位是大理寺张如大人家的公子张文元。”
那人哼了一声,颇有些傲气道:“我与郡主曾在千灯宴的时候见过,想必郡主应该已经记起我了。”
“是吗,我竟未注意到竟是张公子。”听到顾今有服软的意思,张文元立时觉得腰板都直了些。一个骄纵美艳的姑娘,却在众人面前向自己服软。
他刚要张口大度地原谅她的失态,却突然听顾今接着说:“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素来眼刁精细,不太起眼的人总是有些记不住。”说完她伸出莹白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额角,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