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正是梅雨期,洞外刷刷下着绵绵的阴雨,洞内却干燥温暖。
这种一下就是几个月的大雨,着实不利于赶路。
于是,阿木施法将这个小山洞清理干净,铺了些干草,准备了些粮食,和朱厌暂时停留歇一歇。
他们一路走来,已不知过了多少年岁。
但阿木已经放弃了逼朱厌去接受那些枯燥的念经清乐,带着他这么晃荡着游历。
他们去过极北之地,在冰面上滑行,阿木和当地人学着在冰上凿洞垂钓,远处骑白熊玩耍的朱厌兴奋地大叫。
他们去过沙漠,帮助迷失旅人找到了绿洲,然后这个奄奄一息的旅人竟是某国的王子,硬是要娶阿木做第十个妃子,阿木连忙抱着骂骂咧咧的朱厌遁走。
还去过人间最高的山,惊喜地发现原来山高处是冰雪覆盖,在那里偶遇了敖湘和明悦,不过她及时躲了起来,她看着他们采了山上的莲花,下山后医治了一村的疫病,她虽不后悔杀了敖溎,却不敢面对敖湘。
……
“元贞,该给我念话本了。”朱厌打断了阿木望着洞外雨幕的发呆。
“好,”阿木拿出屯在乾坤袋内的人间话本,翻了翻道:“昨天是讲到孙猴子被压五指山下吧?”
“不对,是讲到了唐僧救出孙猴子,取名悟空了。”朱厌钻进阿木的怀里,舒服地调整坐姿道。
洞中那一小堆火焰渐渐小了,阿木见怀里的朱厌眼皮一点点垂了下来,读故事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下来。
过了一会,阿木收起了话本,取出毛毯想放朱厌在一边躺下睡,却发现他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只好抱着他睡。
外面雨声依旧,黑夜里,洞外一片孤寂。
阿木望着这依旧的雨幕,听着雨声外,怀里朱厌的呼吸声。
直到雨幕被破开,一个红衣老头背着一个半大的孩子闯进了洞内。
老头和少年从大雨中来,却未湿分毫。
两相照面,红衣老头连忙先打招呼:“这位朋友,外面雨大,可否进来躲躲。”
阿木抱着阿木不便起身,只是笑道:“仙友请便。”
老头一喜,在阿木对面的干草堆上慢慢把背上睡熟的孩子放下,安顿好后笑眯眯道:“在下月老,不知仙友名号,小老儿日后再行道谢。”
“元贞,谁啊……”朱厌迷迷糊糊问。
“躲雨的,你踏实睡吧。”阿木低声道,朱厌便转身埋头蹭蹭阿木又睡了。
“元贞——你可是严霜仙君?”老头惊讶道。
阿木悠悠笑道:“非也,仙名同音罢了。”
月老眨眨眼,继而笑道:“是小老儿唐突了。”
阿木目光落在月老身边那个孩子,孩子睡得很熟,在明灭的火光里,依稀可见清俊的眉眼。
月老见状,开口轻声道:“不瞒仙友,这孩子是我从一花妖手中救来的。花妖给他灌了不少药,他身体不好,小老儿准备带他去求助老友。”
阿木拧眉注视孩子平静的睡容,总觉得眼熟,不禁道:“可知是何毒药?或许在下也知解救之法。”
月老叹气道:“不是毒药,是迷药。花妖负责看管这孩子,怕孩子乱跑,便喂食迷药,让他清醒时少,昏睡时多。”
“看管?”阿木一怔。
月老认真打量许久阿木,回她:“是啊,元贞仙子,他是天仪元帅于朱厌之乱中被偷走的儿子,许岚。”
阿木似被惊雷劈中,呆在原地。
许久,她苦涩道:“原来是天仪的儿子。”
心底隐藏的愧疚翻涌而起,那一日,她眼睁睁地望着天仪被妖魔刺入要害。
月老仔细看出她脸上歉疚的神色许久,又道:“三界皆佩服天仪元帅为平朱厌之乱,妻死子散,以身殉道。小老儿亦敬佩不已,故而能有缘救下这孩子,深感荣幸。”
阿木面露感激:“月老大义。”
月老继续道:“三界亦知,严霜仙君曾杀入妖魔界,却在大战前背叛紫霄殿,投敌朱厌。后朱厌之乱平息,严霜仙君不知所踪。”
阿木抿起嘴,注视着他:“是啊,这个元贞已是仙界唾弃之辈。”
月老看着阿木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笑着打破方才的气氛道:“元贞仙子看来是许久未曾接触仙界情形。天庭早下御旨,言明严霜仙君自请下界斩妖除魔,怎么算得上是唾弃之辈?”
阿木没料到自己被天庭维护了,一时不知说什么。
外面的雨声不知何时消失了,洞口滴答滴答地滴着水声。
月老重新背起许岚,朝阿木意味深长道:“今夜能够得见严霜仙君和朱厌,小老儿三生有幸。”
这一语道破,令阿木瞬间绷紧后背,拳头慢慢捏紧。
月老和善道:“仙君莫慌,小老儿并不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