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老人说自己很难受,可是自己一个人,现在晕晕乎乎的,总之老人话说得也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
江言沉正仔细听着这些话时只听老人“哇”的一声,接着地上便出现了一团秽物,周围的游客见这情形迅速作鸟兽状逃开,有些人还紧紧捏住了鼻子。
大热的天气,那味道的确难闻。
江言沉自然也犯了恶心想赶紧走开,可是他看见那个红马甲女孩反应迅速地从背的小包里抽出纸递给老人,又快速跑到门口的店铺买了瓶水给老人,又不知道跑去哪里找来了清洁工具收拾秽物,恐怕不到10分钟,她就全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老人坐在树荫下休息了片刻,谢过女孩后走了。
江言沉惭愧又敬佩地看了几眼女孩,之后便离开了。
后来再遇见得知她是江鑫叔叔的女儿,可在那之前他只知道江鑫有个正在上小学的儿子。
于是对江晚吟充满了好奇。再后来,从爷爷那里了解了一些有关江鑫的事情,越发觉得江晚吟可怜。
可是他在和江晚吟相处的过程中从来没感觉到江晚吟怨恨江鑫,即便她有时候咬牙切齿地说黄燕湖是个神经病时,他也不觉得她怨恨她妈妈。
他一直觉得在她身上有种决绝和冷漠,无关环境,只在天性。
可就是那种天性吸引着他。毫无伪装。
就是这几天,她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的样子,她转身时滑倒强忍疼痛的样子,让他的心揪了一下。
他意识到即便她再如何坚强,也会有心累的时候。
江晚吟毕业后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江言沉也已经大四了,他开始实习。江爷爷的病愈发严重,糖尿病加尿毒症,两样病叠加已经不能再拖了,在x大附属医院的建议下,江家人转院去了北京。
江言沉让父亲给他找了北京的实习,这样,他就能多陪陪爷爷了。
江言沉只告诉江晚吟爷爷需要转院,他跟着爷爷去了北京。其他的一概未提。
江言沉的父母一直很忙,从小到大,他们两个人待在家里的日子屈指可数,江言沉又是独生子,难免孤独,幸好有爷爷陪他成长。
这些年里,爷俩相依为命一般生活了许多年。
江爷爷在转到北京后,似乎好转了些,可是每天的化疗做得他皮包骨头,脸色枯黄。
江言沉看见爷爷的样子,虽然知道如果没有父母的忙碌也不能随便就住进这里最好的医院,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埋怨父亲为什么不回来多陪陪爷爷。
“子欲养而亲不待”真的是这样吗?
父亲真的就那么忙?
可是没办法,连江爷爷自己都说别给你爸妈说这些,免得他俩烦心,即便他俩陪在床前,我的病也不会因此而好上几分。
江晚吟倒还好,完全不知道此时的江言沉陷在怎样的纠结和痛苦中。
她每天按时上下班,坚持学习。
当然也有懒惰不想学习的时候,也有算了别考了就这样就足够了的时候,可是只要她想起那句“江晚吟,你二战也考不上的”话,就充满了干劲。
江晚吟,无论如何,为自己争口气。
靠着这样的信念支撑,再加上她原来的基础,尽管每天的学习时间并不多,但她的进度并不慢,学得也不错。
稳扎稳打总是没错的。
日子倒也过得飞快,她身边没有了任何一个朋友,可是住在那间房子里她就觉得安心,觉得自己有人在意。她也时常向江言沉问起爷爷的病情,虽然聊得并不多,但很好。
好像真的有了朋友和亲人牵挂的感觉。
黄燕湖的钱照常打着。
自从那件事之后,黄燕湖的情绪反而好转了很多。她也重新找了一家工厂。
江晚吟为她高兴,人总是该有点事做。
x市的街道上逐渐凉快下来,骑着单车走在车流中时,看到眼前黄绿交织的梧桐叶子和湛蓝悠远的天空,她总觉得生命美好,有所期待。
10月份时考研开始预报名。
江晚吟回了一次学校,虽然只是一时起念,但她心里也有想要激励自己一番的意思。
在回来的路上偶遇了姜洋。
原来他就住在x大的家属院里,原来他是x大子弟。
江晚吟看见他并没有特别意外,只是想着打个招呼便走。
反而是姜洋像见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热情的招呼江晚吟去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