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站在人群中间,心慌不已。
实在很着急,又怕他出事。
几个电话打过去竟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江晚吟的心脏开始猛烈撞击,她真的害怕他出事。
想起她小时候被黄燕湖一直叫克星,直到她开始上小学也还在叫,那时候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后来到了小学高年级她明白了,知道克星的意思相当于敌人、仇敌后,她才明白为什么黄燕湖总是动不动就打骂她。
从小到大,黄燕湖一直坚持下来的事情就是疯狂地指责就是因为她江晚吟,江鑫才会离开自己。
江晚吟后来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主要原因。
落后贫穷的村子指望男丁发家养家,而女孩只能做一盆泼出去的水。
江鑫和黄燕湖在一起后三年无子,大概第四年好不容易怀孕了,却因为看见江晚吟是女孩所以各种冷暴力黄燕湖,后来便抛下他们母女二人离开了村子。
黄燕湖禁受不住这样的侮辱,沉默了几个月后性情大变,开始成为了逢人就破口大骂,看见别人窃窃私语就破口大骂的黄燕湖。
“所以,我真的是克星吗?所有跟我待在一起的人都会倒霉?”
江晚吟当然不相信自己是克星,她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是此时此刻,她仍然忍不住这么想。
她怕他真的因为自己受伤。
她宁愿自己受伤。
就在此时,江言沉发来了消息。
“晚吟,爷爷今早突然晕倒了,抱歉,我不回去了。”
江晚吟看见后立刻回复他爷爷现在怎么样?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尽管在打出后一句话时江晚吟有点心虚。
看到江言沉回复在医院,已经恢复正常,我爸忙完就会赶过来几个字后,江晚吟安心了。
“没关系,下次再一起走。”
“好好照顾爷爷。”
江爷爷晕倒了,大概是很严重的,回来后去看看他吧。
回家的路比以前漫长。
坐了十小时的火车后她到了,本来江言沉说好出站后开车送她回去,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这个点也早就没车了。
家在离市区两个小时的乡村,即便是江晚吟敢做黑车回去,她也没那么多打车钱,反正在明天坐上长途公交前她是回不去了。
无奈,江晚吟在火车站坐在台阶上手搭在行李箱上过了一晚。
断断续续的睡眠,饿了吃点自己为两人的长途准备的零食,她自己最喜欢的手指饼干和小熊饼干。
她从前没有注意过,直到今晚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有好多人都在火车站过夜,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原因。
真的有好多人,大多是中年男女,背着大麻袋或者拿着超大行李箱,衣着朴素,身姿疲乏,也有同她年龄相仿的同龄人,此刻她真正感受到这个世界上你所受的痛苦并不是独一份的。
众生皆苦。
第三天,江晚吟托着一副疲态到家,江晚吟明显感觉到黄燕湖说话的狠辣收敛了很多,眼神有光,她见到黄燕湖这幅健康正常的面貌非常震惊,很久没见了所以才能看得见她的变化,坐下来和他聊了几句才明白其中的缘由。
黄燕湖在江晚吟上学期间去市区打了一年左右的工,期间认识了一个男人,那男人老家就在邻县,前段时间他说想娶黄燕湖,于是二人向工厂请了假后回来了。
江晚吟听完对着黄燕湖说了句恭喜,就好像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邻居一样。
然而黄燕湖沉浸在喜悦中,根本懒得理会这句在平日听到会把江晚吟骂个狗血淋头的话,她是最讨厌江晚吟对她说话就像对平辈、陌生人说话似的。
江晚吟听见这消息,其实内心中也是为她高兴的。
她和自己一样孤独。
即使黄燕湖一路打骂,可光是让她去上大学这一点,已经秒杀村里多半的女孩家长了,她一直没能想通黄燕湖怎么会答应的,可是现在也懒得追问了,有时候就难得糊涂算了。
在这个村子里,黄燕湖活得实在是太孤独了。
她江晚吟至少还年轻,还有往后的时光永远地离开这里,可是黄燕湖却把她最好的年华都留在这片并不喜欢她的土地上了。
如今有个人和她作伴,如果幸运,组成了真正的家庭,也算是黄燕湖苦尽甘来。
这么多年来她受了别人太多的白眼,太多的嘲讽,太多的蔑视,即便她也毫不客气的反击,可还是不够。
心口上面扎了洞,血流了,又愈合,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之后,再厉害的人也会失去愈合的勇气和能力。
然而没想到最后的结局还是孤独。
黄燕湖最终没能等到那个男人来这里兑现他的承诺。
起初,她以为是她留错了地址,总是天不亮就跑去村口,坐在村口的小卖部前的石墩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