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陶叔重新到来时，葛家已恢复了宁静。
在目送柏家兄弟和有贵离开后，陶雄就驾驴车出了村子，在外面官道绕了几圈，最后才慢吞吞回到村尾葛家。
此时李氏早不见人影，祭拜也由葛母一人上香后草草结束。
院子虽然安静，但不时有训诫声传来。陶雄往前几步，便看到跪在堂屋中的葛二，他直直跪在牌位前，坐在一旁的葛父则一脸严肃在说话。
瞧见陶雄的身影，葛常青止住话便连忙撑拐杖起身迎人：“啊…亲家，你来了。”
语气中带著愧疚。
陶雄走近后朝人点了点头：”常青。”顿了一下又接著道“这拐杖模样很特别。”边说边缓缓头，视线移向拐杖，以及后方不远处跪著的葛二。
葛常青微笑道：“是啊，是恩公特地做的，撑地稳当多了。”
“恩公？”
陶雄回过神来“唷，是那对柏家兄弟。听起来那两人真的懂很多…”
说了几句，葛常青便请陶雄到自己屋子坐坐。等人答应后，他便口气严厉地要葛丰茂继续跪著好好反省。
转身前，陶雄望向略显凌乱的桌面，看了一眼女儿的牌位，眼神暗下来，默默跟著葛父慢慢离开。
葛常青想到今日之事，心里越发难受，不禁悲从中来，一进主屋便激动地要朝对方下跪：“家门不幸啊，我葛家对不请你呀…”
“常青！别这样。”
陶雄急忙阻拦：“别这样，你腿上还有伤，别急，有什么事坐下再说…”
他扶人坐下安慰几句后便静坐一旁，屋内只剩下葛父粗乱的呼吸声。
葛常青平复情绪后，想了一会便小心翼翼询问：“坟那边…去过了？”
想起那座新坟，陶雄心中一恸，好一会儿才回答：“……嗯，去过了。”
葛常青点了点头，不知该怎么开口，直到葛母进来送茶水，才打破屋内的寂静。
等葛母离开后，葛常青深吸一口气才道：“我这脚伤，没办法走远，所以今年扫墓……”
考虑到葛父脚受伤，几人商量后，今年的清明改为其他人提前去扫墓，回来后再由葛父领著众人一起祭拜。
这两日葛母带著儿女一大早就出门，扫墓回来又忙著准备祭拜的事，那二儿媳整天连个影子都没看到。现在回想起来，葛常青还宁愿李氏整日都没影儿，也比出现的好。
之后就是祭拜时爆发的冲突了。很多话太过难听，葛常青只含糊带过，但明白说出因由于阿茂媳妇对兄嫂不敬，又谩骂侄女，被他赶回娘家，要她以后别回来了。
虽然葛常青没说太多，但陶雄当时人就在外头，那些恶毒的言语…多少还是入了耳。
如利刃割心。
”…和她断绝关系，阿茂…如果阿茂不肯，就和她一起走……”
陶雄有点走神。阿茂媳妇自己跑回娘家这种事，之前就发生过几次，都是葛丰茂低声下气把人求回来的吧…
设身处地来想，他是能理解葛常青的不容易，但…想到李氏那些话，心中很难不介怀。
“阿雄？”
陶雄回过神来，也没回应葛常青，静了一会儿才道：“我去给兰儿上个香，就带小安安回去吧。”
葛常青愣了愣，之后缓缓点头道：“好。离开一段时间也好，让安安好好陪陪她外祖母。”
两人回到堂屋外，葛常青让老二先离开，请亲家公进去，自己转身离开去找葛母和女儿。
看著略显凌乱的桌面，陶雄将女儿的牌位重新摆正后便怔愣站著没动，过了一会儿才开始上香。
待他走出堂屋，几人已经抱著小安安、提著包袱在院中静静候著。
小安安早哭到睡著了，此时趴在小姑姑的肩头不动，被陶雄抱走时才含含糊糊叫人：“唔…祖父…”
陶雄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脸：”安安乖，祖父带你去找祖母喔…”
“…嗯……”
他抱著女娃儿上车，和葛家人说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看著怀中与女儿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小孙女，彷佛看见女儿年幼时第一次做点心成功时开心的笑脸。
ーー“爹！快来尝尝！这模样有点丑，但很好吃喔…”
嘴角刚要翘起，女儿在床上病到脱相的画面却突然窜进脑海。
心中甜密的回忆最终化成一阵悲苦。
用袖口抹了抹眼睛后，陶雄轻哄著小孙女，驾著车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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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如葛家这般混乱的很少见，但在许多人心里仍无法平静。
例如江家，在母子俩慢慢习惯江兴不在的日子后，却被外表肖似的骆二给打破了。
还有像魏阳、王大娘，或陶雄这几家，下至平头百姓上到达官贵族、甚至皇室，多少历经生离死别、尚未走出来的人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