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青赛结束之后,路西在采访时就说过的话。
这句话让他在海外论坛被嘲翻了——即使他拿了世青赛冠军,但北美系、俄系、日系这些传统强国的粉丝们依旧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说“不过是两个四周跳”“青年组冠军得有一半升组就糊”。
这其中既有感受到威胁后对对手的打压,也确实有实话——昙花一现的优秀运动员太多了,受伤、训练不够科学、生长发育、甚至单纯与教练不和睦,太多太多原因都能毁掉一个青年运动员,更不要说是在一个男单项目并不够强,没有系统的顶级运动员培育体系的国家。
黄斌不许路西看这些,但路西多少都知道。
可他现在还是这么说。
要做世界第一男单。
黄斌“噗”地一声,一时间产生了种“所以我刚才在废什么话”和“我儿子真是好样的”交织的复杂感受。
路西虽然长了一张非常乖巧的脸,性子却从小狂得很。
那会儿邓畅能跳后内三周,他不能,但还是敢说邓畅“比他弱”,回去就偷偷跑到冰场一个人狂跳,腿软的都跳不起来了,还在那绕场,黄斌气得把他从冰上扛下去。
所以路西进了国家队,黄斌既为他自豪,也为他担心。
因为未来不只是淞城冰场的一个后内三周,是五种四周跳、是各国各系的顶级选手,是风言风语数不清的网络环境。
路西是个非常头铁非常固执的小孩,可越是坚硬,越容易被挫伤。
但路西确实不会认输。
从他第一次上冰,摇摇晃晃地自己站起来起,黄斌就知道。
认了,摊上这么个小孩儿,心疼就心疼点儿吧。
黄斌伸手过去,揉了把路西头发:“行,那老爸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路西幽幽地说:“再揉真的长不高了。”
“长不高就对了。”黄斌愉快地说道。
——
次日,路西迎来自己第一次文化课学习。
文化课学习是在首体另一个片区的文化班,因为不止花滑队,其他体育队的适龄选手也都放在一起学习,所以地理位置更方便那些大项目的队伍,他们花滑队走过去就得走一阵子。
路西有点路痴,照着地图转了快半个小时才到,还好他对自己的路痴程度早有预料,出门得很早,所以推门进班时,虽然班上人都到齐了,但至少还没迟到。
“哎!路西!”
一进教室就听见有人喊。
路西循声望过去,对方是乒乓球队的小将,因为黄斌平时特别爱看这些小球,所以路西认得他。
“练滑冰的长得就是好看,真瘦啊。”
说话的年轻运动员肩膀大概有路西四个宽,是举重项目的选手。
路西在某音日榜上挂了好几天,再加上微博热搜,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对他有所耳闻,七嘴八舌地拉着他问问题,又要跟他合照。
路西本来还有点担心到陌生的环境学习文化课,会不会和大家相处不来,事实证明完全不用有这样的担忧,他一过来就是大家的团宠。
上课这种事跟滑冰相比,对路西来说无聊的多,不过他们的文化课就上半天,中午就放了。
最后一节是数学,虽然路西并不怎么爱学习,但是他做事特别认真,所以老师最后留的一道题他还是决定做完了再走。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跟路西道别出去了,就他一个人留在教室,题目做完,准备出门,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路西:“……”
那其实不是很大的雨,反倒把春光润得更明媚,但是这种感觉就很无语,因为这边不提供伞,路西也没带伞。
而且更尴尬的,他没存王丽丽或者陈岐的号码,通讯录在宿舍。
路西在楼里等了几分钟,没人来,没办法,他只得冒着雨跑出去。
虽然雨不大,但衣服还是打湿了。
跑去食堂见到王丽丽时,王丽丽看到一身湿透的路西,先是吓了一大跳,得知小孩“忘记带伞”又“没加领队微信”的来龙去脉之后,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个笑话一直到晚上训练都还在讲。
王丽丽逢人就说一句:“我们小西今天出去上课忘记带伞了,自己淋雨跑回食堂的哦!是不是特别可爱的小迷糊!”
很快,整个花滑队都知道了路西选手忘记带伞,为了吃饭冒雨从教学楼跑20分钟到食堂的故事。
路西:“……”
第三天,天还没亮崔笑就走了,他要出发去参加世锦赛。路西迷迷糊糊跟他道别,给他加油时,崔笑还没忘了嘱咐他一句:“出门前看天气预报!”
路西捂着眼睛,含混地“嗯”了声。
又过了两小时,路西在闹铃声里起床,洗漱之后想起崔笑的叮嘱和昨天的惨状,打开手机,准备搜下天气预报。
刚按亮屏幕,“叮”的一声,一条短信弹了进来。
-[一个陌生手机号码]
-3月17日气温3-14度 天气晴
路西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