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天寒地冻,碎玉轩本就冷僻的后殿更是人迹罕至,青瓦灰墙,枯枝簌簌,平添破败萧瑟。
后院灰蒙蒙的,一处侧房之中,隐隐能见到几缕跳动的火光,时不时还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震动了屋檐的雪水。
“真是晦气,怎么就咱们这么倒霉,分到了这样一个差事!”
“行了别抱怨了,赶紧把餐盒放下就走吧,”提着食盒的小太监郁郁地佝偻着肩,现在时疫越发严重,他听说好几个宫里头的小太监小宫女都被染上了,死了不少人,本想着这一段先告了病在屋里躲一段时间,结果大家都怕死,能推的差事全推出去了,可怜了他们俩没背景的被丢出来顶缸,躲无可躲。
“你说那位莞贵人是怎么想的,把人丢在后头禁足着自生自灭?偏偏又叫咱们每日给这个女人送吃食用品,可若说是管她吧,咱们克扣着她的用度好长一段时日了,也没见碎玉轩有什么反应啊?”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小太监手里紧紧捏着一个香囊,面色紧张,脚步急切“我现在只想着赶早结了这破事,回屋避着,哝,别说哥哥不照顾你,这可是我花了五两银子从太医院的小凳子那买来的防疫药囊,你嗅嗅。”
“好东西!还是哥哥你有路子,能不能......”
“咳咳咳,咳咳咳咳——”
未说出完的话被激烈的咳嗽声打断,两个小太监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中看出了逃避和嫌恶“晦气!”
时疫发病的前症就是咳嗽不止,浑身发热,只听到这声儿,两个人就觉得心惊胆颤。
踌躇了一阵,还是提着食盒的太监咬了咬牙,先往闭合的屋门走了两步——不多,真就只有两步,中间还隔了一大片走廊。
之间他清了清嗓“姑娘——浣碧姑娘?”
“那个,奴才们不方便近来,今日的晚膳就放在这儿了,姑娘记得来取,咱们就先退下了。”按理是该把食盒里的菜品取出来后在端着盒子离开的,可现在,听着里头的咳嗽声,他盒子也不想要了,宁愿到时候用自己的银例补上,说着把红漆木的食盒往雪地里一放,就急急想要拉着同伴离开。
“公公且慢——”沙哑、低沉,几乎听不出这是属于一个花样年华少女的声音,“我被炭火灼了嗓子,眼下喉咙疼得厉害,咳咳咳,咳——”
“公公可否帮我找一位太医院的熟人来看看?哪怕是个小药童也可!”说到最后,女人似乎有些激动,情绪拔高了嗓音,牵扯到了痛处,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我这些年也有些积蓄首饰,合起来统共也值个百两银子,若是公公不嫌弃,就当是报酬了,咳咳咳——”
对银子的心动只有那么一下,很快又被对方剧烈的咳嗽声吓退,劣质的炭火确实容易灼到咽喉引发咳疾,可现在这样——鬼知道你是真的咳疾,还是时疫的前症?
时疫可是会传染的!
他们爱钱,但更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