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故要帮他?”
公主向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往常也与大公主并未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沐曦和也说不好自己是为了什么,许是想到了明焕那日的话,又许是想到了太子哥哥。
她没有过多解释,只低低叹了声:“大姐姐过得苦。”
七月流火之际,天气虽不似往日炎热,但沐曦和畏热,回到府里时还是香汗淋漓。
她吩咐芳露去厨房做冰碗来吃,芳露却额外端了份牛乳炖燕窝回来。
沐曦和瞥了一眼燕窝,问道:“明焕又下厨了?”
芳露却摇头,答道:“回殿下,是傅郎君让人做的。”
“他?”沐曦和诧异地抬头,随即一哂,“他哪儿来的钱买燕窝?”
采晴嘴快,抢着答道:“奴婢知道。今儿早上,奴婢瞧见了傅郎君身边的进宝鬼鬼祟祟地塞了个玉簪给厨房负责采买的王嬷嬷。”
沐曦和意外地挑眉,又看了那燕窝一眼。
芳露以为她要吃,端到她面前。
“拿去喂狗。”沐曦和移开眼,吩咐道。
芳露听话地将燕窝端下去了。
采晴凑上来问沐曦和:“公主不是爱吃燕窝吗,怎得不吃呢?奴婢觉得他必是不敢下毒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好端端地做燕窝给我做什么?”
沐曦和哼了声:“打量我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呢?”
原是公主在使小性子。
采晴掩唇笑了笑,又想到什么,道:“只怕还没完呢,奴婢下午见傅郎君去了枫露院。”
“管他呢,左右也翻不出浪来。”
沐曦和如此说着,用完一份荔枝冰碗,心里少了些燥气,又想起采晴的话,问她:“那你说,他去枫露院做什么呢?”
“奴婢猜,八成是去跟明焕郎君取经了吧。”
“哦?”沐曦和倒是生出一些好奇,商行雪那样的人难道真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采晴最善于揣度沐曦和的心思,见她这样,不由提议道:“公主既然想知道,何不去看看?”
沐曦和正犹豫间,却听到外面传来婉转的琴音。
与今日在玉仙馆听到的春情暖曲不同,这琴音似流水般涓涓潆洄,如泣如诉,细听还带着几分出尘的意味。
沐曦和听出这琴声出自明焕的那把“波月”,只是抚琴之人并非是明焕。
这下她更有了兴致,循着琴音走到了筑香苑。
院门没关,沐曦和径直走了进去,目光落在抚琴的商行雪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他身穿素色绣青竹纹样广袖衣袍,往日尽数束起的墨发此时半披着,上面用素纱发带松松绑着。
这打扮,太眼熟了。
沐曦和在他面前站定,待他一曲弹毕,率先开口道:“你学明焕的样子,还弹明焕的琴,要做什么?”
商行雪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难堪。
他没想到沐曦和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行为,不由气馁。
但他好不容易才能见到沐曦和一面,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于是,他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道:“公主看不出吗?我在讨好你。”
沐曦和微微展眉,盯着他的眼睛,笑意里带着几分冷嘲,道:“这也是为了活下去吗?”
商行雪有些赧然,但也习惯了这位公主有话直说的性子,仍是诚实地点点头:“是的,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
话音刚落,沐曦和果然嗤笑出声:“你好贪心呐!”
让他活着已是开恩,他竟还想着活得更好。
但沐曦和不否认,自己更喜欢他这样的“贪心”。
她走上前,问他:“会弹《玉蕊春深》吗?”
商行雪不会弹,但他听曲名,便猜到这是一首勾栏曲目,沐曦和在故意羞辱他。
他垂下眼,遮住愤恨,倒显得有几分落寞,道:“我不会。”
他还在猜测沐曦和接下来会用什么法子继续羞辱他,却不料,脸上竟传来温热的触感。
商行雪震惊地缩了缩瞳孔,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沐曦和。
她正抚着他的脸,确切地说,她摸的是他脸上的伤。
尽管他有意用脂粉掩盖,却仍是遮盖不住拳脚大力加诸的伤处,反倒是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她问道:“疼吗?”
不知这位公主又要做什么。
商行雪下意识摇摇头,却又在她冷静的注视下,终是点了头。
“有一点。”
沐曦和的手一点点向下,勾起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最后有些惋惜地松开手。
“下次挨打,你能不能护好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