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的举止,让她一下乱了心神。
她虽跟江豫一起长大,两人常常在一块儿玩,却从未有过越矩行为。她与江豫最为亲近的一次,是江豫把她从承烟湖牵回家那次。
自她被圣上赐婚那日起,她就知晓自己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即便,她再不愿嫁入皇家,亦不能连累亲人。
可父母,还是猝然间不明不白地走了。
心中一痛,眼眶一涩,顿时泪如泉涌·····
······
晨光熹明,风暖鸟喧。
黎慕白装模作样提着一个空食盒,急急往不梨居赶去。
今早,她起得有些迟了。
昨夜,似睡非睡,似梦非梦,竟不知为何会睡过头。
不梨居内,早点已摆好,只待她来一起用膳。
赵曦澄倒也未责怪她,两人静静用着早膳。
“把这个也吃了吧,击鞠很费体力的。”赵曦澄把一碟千丝饼递到黎慕白面前。
白玉玛瑙碟子里,细细长长的丝,萦萦绕绕,千交万织,终成一饼。
黎慕白伸手接过,目光却不由自主顺着碟子往上移,爬过精美繁复的腾云龙纹,然后在一张琼玉般的面容上定住。
这是今晨她第一次看向他。因昨晚的事,自今早进不梨居起,她的视线都不敢在赵曦澄身上停留,每次都是匆匆一划而过。此刻,赵曦澄眸子里似乎聚积着满晨清辉,灼亮明澈,直直朝她倾泻。
黎慕白一怔,愣愣望着眼前的人。
赵曦澄手一顿,停在半空,眸光微闪。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须语。
绿萝纷葳蕤,缭绕松柏枝。
长丝长,千丝牵。缠缠绞绞,绵绵不断。
两只鸟从窗畔一飞而过,留下一串婉转啁啾。
赵曦澄睫毛轻轻一颤,收回手,微垂眼睑,搅动着瓷碗里的莲子百合粥。
银匙碰在细瓷碗壁上,发出“叮咚”一声脆响。
黎慕白回转过来,这才留意到赵曦澄双眼下方隐约透出淡淡青色。
看来,他昨夜也未睡好。
见赵曦澄欲要抬眸,她忙低下头,拿起一块饼慢慢吃起来。
早膳还未用完,就见赵姝儿风风火火跑进了凉王府,直呼要找黎慕白。
赵曦澄眸光一冷,似有逐客之意。黎慕白以为赵姝儿找到那丝异味的来源了,赶紧让锦允把赵姝儿带到偏厅,并道自己马上去找她。
匆匆吃完早膳,黎慕白让赵曦澄等她一小会儿,并保证不会耽误进宫时辰,然后去找赵姝儿。
还未行至偏厅,赵姝儿刚一见到她的影子,就远远冲了出来,一把拉住她,围着她左看右看,还特意翻看她的腰部。
“郡主——”黎慕白一头雾水,拨开赵姝儿掀动她衣摆的手。
“香囊呢?我昨天赠你的香囊呢?”赵姝儿急急问道。
“我摘了。”黎慕白不想说出是赵曦澄命她不戴的,便解释道,“我还是有点不习惯佩香。”
“哦!那正好,还给我吧!”赵姝儿双手朝黎慕白一伸,手心向上。
“在我房里,我去拿给你。”
“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到了柠月轩,黎慕白把香囊取出还给赵姝儿。赵姝儿一接过,就忙打开香囊口子,见里面的香珠不甚完整,目光在黎慕白身上溜来溜去。
黎慕白被她瞅得心里有些发毛,以为她在怪自己没有保管好她的香囊,面上堆笑歉意道:
“怎么啦?那个香珠——我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压碎了几颗。对不起!”
“没——没关系!”赵姝儿长长呼出一口气,收好香囊,“白黎,下次我配制好正宗的芙蕖香,再赠给你。”
两人一边说边出了柠月轩。
黎慕白突忆起赵曦澄昨晚说这香囊里的香似芙蕖香又不似芙蕖香,又想起赵姝儿昨天跟她说过的制香步骤,说只有其中一步没行好,香就可能产生异味。她以为赵姝儿是因为这次的芙蕖香没制好而自责与内疚,于是安慰道:
“没关系,其实这次的芙蕖香也挺好闻的。”
赵姝儿却止住了脚步,扳过黎慕白肩膀,认真盯视她半晌,“白黎,你真好!”又忽而拉低声音,“那个——那个昨晚你伺候我四哥用晚膳有没有——”
黎慕白心一跳,顿想起昨晚赵曦澄对她的亲密举止来,脸腾地一热。
赵姝儿见黎慕白双颊发红,急问道,“你们——”
“咳——咳——”
黎慕白顺着咳嗽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株枝叶青碧的梨树下,一袭紫锦宽袖袍的赵曦澄英英玉立,如一枝沐着晶润晨光的紫竹,晔兮如华,温乎如莹。
赵姝儿大骇,直接蹦到黎慕白身后,露出半个头,勉强扯着一丝笑,“四哥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