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又复杂了几分。
几乎是在两个人意料之中的,相田雅的柜子里虽然东西显然比笠原麻美的东西多不少,但没有任何不妥,直至他们要观赏柜子时,一个在角落的碎纸片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带血的碎纸片。泉竹又一次挑起了嘴角,简直想都没想就拣起那碎片,一手拽过还握在平次手上的信纸,将碎片转了两下,对上了纸张的缺角。
“我得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简单的案件之一。”平次的鼻腔里喷出浅浅的叹息,“不需要查了,走吧。”
简单的案件,但是这背后的“真相”却没有那么简单。
泉竹的嘴角深深地弯了起来,她放好相田雅的东西,然后合上了柜子、上好了锁,和平次一起离开了。临走时又关好了门。
“感觉如何?”再一次走在楼道里,泉竹问旁边穿着帝丹校服的非帝丹男学生。
“自杀,还是自杀。”平次合了合眼,必须承认这个案件虽然简单得让他觉得无力,但对他心里的冲击却还是不小的,“充满恶意的自杀。”简直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做出诅咒。
“笠原同学果真是很聪明。”泉竹的评价只有这个,便不再多说。
“你确定要把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告诉那两个女生吗?”指的是小兰和园子。
“那么服部君在知道这个事件的背后时,是什么心情?”泉竹不答反问。
“……有那么一秒或许跟那个笠原的心情很像,”他顿了又顿,才硬着头皮开口:“‘这个世界去死吧’这样的……”
笠原麻美死于自杀。不是他杀。准确说应该是:这是伪造成他杀的自杀。
为什么要自杀?原因很简单,就是沉默阴郁的女学生对学校老师不正常的情感被同学发现了,于是有着强烈自尊心的女学生感到非常痛苦,然而发现这件事的相田雅却大脑简单地以此为乐,并写了一封信给当事人笠原麻美(死者),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控制这位平时安静内敛的女同学了。
然而殊不知笠原麻美虽然各方面都不出色,偏偏内心还有着任谁也不可践踏的骄傲。在收到威胁信后,笠原麻美就动了孤注一掷的念头。她不仅没有选择屈服,甚至还打算“死也要拉着一个垫背的”。于是笠原策划了一场恰似他杀的自杀事件。她先将相田寄给她的信撕下一小角,抹上自己的血迹偷偷塞进了相田的柜子,然后又在楼梯上留下指甲刮挠的痕迹甚至狠心掰断了自己的指甲——既然已经打算要死,又有什么对她来说是可怕的呢?疼痛?她早已打算把疼痛留给身后的世界了。
做好了一切准备,在一个凌晨,幽灵一样的女生潜入学校在一早选好的楼梯间纵身跃下。不停掉落的过程中,或许她曾撞上狭窄的楼梯间,肩膀被磕青了、脑部的左侧火辣地疼、腰被楼梯扶手狠狠撞到……她都忍了下来。因为心里的骄傲,因为那一小片留在同学相田雅柜子里的缺角,因为——或许还因为夹在书里的那张照片。
她用生命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想将自己的死因嫁祸给用她的感情威胁她的相田。然后她又留下了自认为最美丽的照片:在秋季的某一天,她穿着格子短裙在暖暖的阳光与一地落叶中间旋转,回眸时留下夏花般的笑容。
她曾存在过,如此矛盾,如此安静,又如此热烈。
“服部君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需要公办教育吗?”泉竹浅笑着发问,随后又自问自答:“因为需要一些愚人永远保持对社会的热情,唯有如此社会才能正常运转下去。”顿了顿,她紧接着说:“这样的安排是符合理性人的要求的。因为被当做愚人的人可以看到更多这个世界的美好,他们活得很快乐;而因为这些愚人,另一些人又能得到自己的利益。皆大欢喜!”
“……我可不想被当成愚人。”平次有些不赞同地蹙了蹙眉,有些明白新一所说的泉竹“很危险”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你的选择,是天然被赋予的权利。”泉竹说到:“但是选择做愚人也是另一些人的权利——服部君千万不要像自由主义者那样将自己所认为对的权利强加给别人,没有意义,且做法像个暴君。”
“……你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平次没忍住问到。
“准确说,这不是我的想法,”泉竹微微一笑,抬手俏皮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我乃社会之产物——这些东西都是我在这世上活过18年后,又在某日看到一些书籍,发现有系统整理出的想法,看后深表赞同,就成了我的思想。”这就是世界观,来自社会与前人看法的结合。
平次不再言语,转过脸去望向前方。
“不过还是要感谢服部君肯抽空陪我一起查这个案子,”看了一眼少年面无表情的侧面,泉竹轻声说到:“嘛,是时候回医务室了,太久的话还是有被发现的危险的。”铃声刚刚想过,楼道里已经渐渐传出喧哗声。
“……没什么,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虽然这个女生传达的很多思想不能说让他感到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