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选婚,大喜之日。
夜幕已然降临,明月高悬,浮云随风而动,时明时暗的月光洒在河面,如墨般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船桨划过河水,水波向远处荡漾,一艘艘系着红绸带的花舫在寂静的夜色里前行,风吹动花舫前头的花灯,灯影微晃。
远处渐渐传来了熙攘的人声,虞若初侧过头微垂眼帘,红色盖头下的花穗随之晃荡,她往外望了一眼,只看到花舫的木地板上摇曳的烛光,其他的却是看不见了。
“瓷音,到旧尘山谷了?”
虞若初正问出声,船头的船夫撑着船已然靠了岸。
“是的,小姐。”瓷音走上前来,伸出细白的手扶住她:“我们到了。”
若初出神了几许,才伸出手扶了上去,直到走出花舫,站在了岸上坚硬的石板上,她才真的晃过了神。
她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高高的台阶蜿蜒而上,虽然视线被红盖头遮挡,但若初似乎已然看到了那巍峨的宫家大门,就伫立在那高耸的悬崖之上,她心中有些复杂,却也只能随着瓷音的脚步拾级而上。
这时候,周围的氛围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热闹嘈杂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细微,若初回过神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前头的新娘不知为何乍然停下了脚步,身旁两侧还有许多人跑动,步伐轻盈迅疾,皆是习武之人。
“小姐!”瓷音的声音有些紧张和困惑:“不对劲。”
虞若初顿了顿,她略微犹疑一番,还是抬手利落的揭下了红盖头,盖头上的花穗子拂过面颊垂落而下,一张美丽的面容在夜色下更显得清冷出尘,灵动的眼眸扫视一番周围,饶是向来沉静的她也不由的心下一紧。
披坚执锐的侍卫将新娘团团包围,数十把弓箭拉满了弦,箭头对准的恰恰正是身着嫁衣满心踌躇准备入宫门选婚的一位位新娘们,箭头上闪着绿色的寒芒,一看便知是涂了剧毒的。
周围的新娘们一个个惊慌失措,有的跌倒在地,有的呼喊求救,场面一时乱做了一团。
这...是为何?
虞若初并无太多恐慌,更多的却是不解。
但很快,她心思一凝,面色有些冷沉,能让宫门在选婚这样重要场合下严阵以待,以剑刃对待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如此境况!
唯有...无锋!
“虞若初,虞姑娘何在?”
若初正思索间,箭矢包围圈外走进来一个侍卫,眼神逡巡在新娘之间。
“是我。”虞若初收回思绪,与瓷音走上前回应,就在此时,她一瞬间像是觉察到了几束目光如针般刺向她的后背,她警觉而看似不经意的扫视四周,却毫无所获。
“虞姑娘,请随我来。”
侍卫行了个礼,带着虞若初走出了包围圈。
在虞若初踏出包围圈的那一刻,风徒然变得猛烈,弓弦拉动的铮铮之音响彻在静寂的夜色下,一支支箭矢飞射而出,女子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一个个鲜红色的身影陆续倒下,纷纷跌落在台阶上。
虞若初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能看到满地晕倒的新娘,对于她们的安危,她并不是很担心,宫门之人并非嗜杀之人,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虞姑娘,这边请。”两个侍卫走上前引路示意,又肃穆道:“今夜选婚突发意外,宫门戒严,还望虞姑娘谅解,切勿四处走动,以防不测。”
看着面前恭敬的侍卫,虞若初也比谁都更清楚明白的知道,宫门之人的谨慎与多疑。
“我明白,请放心。”虞若初浅笑应是,目光沉静,她抬眸看了看在夜色下的深深宫门,看着向上延伸的石阶以及周围持剑的侍卫,最终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山崖之巅。
那里正站着两位男子,前面的那位高大男子手里拿着面具,烈风吹开了他的头发,漆黑的眼瞳倒映着水面的湖光,亮若天星,正是羽宫公子——宫子羽。
而其身后的男子也同样高大挺拔,手背上有一枚绿玉,便是羽公子身边的贴身绿玉侍卫——金繁。
真是好久不见,果然也只有他,最是心善心软。
虞若初莞尔一笑,远远地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便与瓷音随着侍卫的指引一道进了高大的宫门。
这座宫门,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里,有人视之为庇护,有人视之为牢笼。
虞若初也不知,于她而言,算做什么。
但她别无选择,或者说选或不选,无甚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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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客院落。
金色的杏叶随风飘零,墨蓝的夜色也丝毫没有抹去它艳丽的色泽,飘飘荡荡的在暗夜下划过一道道金色的弧线,凄清的落在了地上,几声虫鸣起起落落,为空荡的女客院落更添了几分清寂。
落微阁里,虞若初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