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再次闪过，两人重新回到井底。
六十四幅光影画依旧亮着，还有白欢低低的抽泣身。
邰英光垂眼看着她，许是发髻上那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球没有了，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节哀。”
一直沉默的白欢突然抬起头，问道：，“我弟弟他...没有下辈子了，对吧？”
邰英光淡淡地说了一个“是”字，声音不自觉低沉。
“那他也被收进姚仲华的年画中吗？”
“这个...或许吧。”
“那老乌说的，我们白家死后都会投修罗道这件事，也是真的吗？”白欢忽然昂着头，郑重地看向邰英光，“所有投修罗道的鬼都无法投生转世，是真的吧？”
这个回答忽然变得艰难，邰英光甚至不敢直面白欢的双眼，不得不再次去看这些光影画。但他终究不会撒谎，“是。就像切鹿山那些孤魂野鬼一样，一辈子游走在边缘地带，即便是早年能进地府，也是生生世世在增设的小地狱中苦熬。”
“你们这些上神为什么就不管呢？”白欢明亮清澈的眼睛里突然攒着一股劲儿，她直视着邰英光，“天条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神要救苍生于水火，为天道万死不辞，你修为这么高，法力这么强，你为什么不救救我们呢？”
她这一句话就像针一样扎进邰英光的心脏，“白欢，本君努力过，也一直为此事在努力，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白欢不解，“可我觉得这件事就是很简单，是你们本末倒置！先利用鬼瘟杀光切鹿山的鬼，再栽赃到一个无辜的小仙身上。你们这些上神拯救苍生的本事我没看到，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只手遮天倒是干得漂亮！明明只要恢复阿修罗道，重启魔界就能解决，你们为什么不肯！？”
“白欢，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邰英光震怒地看着她，“你知道重启魔界意味着什么吗？”
巨大的威压迎面扑来，白欢却丝毫不畏惧，“难道你们上神懒得除魔卫道，我们就要一辈子投不了胎永远下地狱吗？”
邰英光冷笑一声，“你才多大，你知道魔族是什么秉性吗？见过魔族横行六界的样子吗？”
白欢默默地看着他，随后也冷笑一声，“我知道重启魔君意味着什么了，意味着天尊天下第一的名头不保，意味着天界不能一家独大，对吧？”
邰英光心头一震，愤怒、惊讶却说不出话来，“你....”
“我就知道，你也是个没担当的。”白欢把头扭回去，纵身飞出井底，“哪有什么救苦救难的神仙，说到底不过都是些为了功德、为了神位，欺上瞒下只求自保的鼠辈。”
白欢最后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偏邰英光把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邰英光就像被人敲了一闷棍，愣了好久才冲出井底叫住她，“白欢，我会向天尊谏言，妥善安置投阿修罗道之鬼。”
白欢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她回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重新向那座修罗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