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晏传义还未天亮就起身了,来到了广言县县衙大院。
趁着天色未晓,四下静谧无声,他手持一战烛火,提前观察了一下环境。
昭县令要当着县衙众要职官吏的面,宣布要设立一个新职,并由晏传义担任的大事。
“诸位,近来我们与富饶的宁绢县,签订了长期为其提供高大织机的订单。这样一来,百姓多了好几个能够养家糊口的渠道,例如做织机、赶车、当搬运工,我们县衙每年能收的赋税也多了。等这笔收入稳定下来,就可以正式上调所有人的薪俸!”
县衙的几个说话管用的要职,基本都是年纪快要是晏传义两倍的叔叔辈,也不是平时能见到的那种慈眉善目、风趣温和的叔叔,一个个都阴鸷死板,远远看上去就是城府很深的一群人,自带一种阴冷的威慑力。
尤其是他们的头头儿应县丞,哪怕在为了让他自己,与这个喜悦热闹的场合显得搭配,露出表示欢迎和开心的笑容,细看一眼其神情,也会让人瘆得慌。
至于阳光俊朗、温润如玉的昭县令,和他们完全就不是一个画风。
见他稳定主持场面、努力调节气氛的熟练样子,真是让人佩服他的镇场子能力。
下面的人,听到昭县令在承诺上调薪俸,先是露出一种发自本能的微笑,再是藏起一丝,对除了加薪以外的安排的猜测与忌惮。
“只是万事都有两面,这能收到的赋税多了,我们县衙平时要忙的公务,肯定也是要变重了。”昭县令笑容变淡,场上的气氛也随之逐渐严肃,“考虑到与宁绢县的织机贸易一事,其衍生的公务,是既艰巨也复杂,诸位当中也没有一个颇有经验的人。而诸位中的大多数人,年纪也大了,不适合担此劳心费力之差。故再三思考,决定设立一专门职务,全力处理与宁绢县的织机贸易。诸位看来如何?”
他是这儿的老大,询问手下人意见的问题,都是走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流程罢了。
“此事符合实际,本该如此决定,属下等没有异议。”
应县丞微微低头,思索片刻,第一个表示同意,很快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这次织机的事情,正是从我们广言县走出去的名人韩庭露——给我们介绍来的友人晏传义,与他的妻子极力促成的。”
到了要介绍新朋友的环节,昭县令就又露出阳光笑容,意在让手下人都表示热情欢迎。
“根据我们韩庭露韩姨娘的评价,晏传义年轻有为,勤勉聪慧,还说以前在她手下做纺织物和绣品生意的时候,就常常表现出众。这次我们要举贤选能,决定这个新职务的人选,韩姨娘也向我极力推荐他。今日就先简单认识一下吧!”
昭县令热情笑语,一旁的应县丞也很懂这些表面规矩,赶忙杯中斟满美酒,将热闹活跃的气氛给调动起来。
“韩姨娘推荐的人,自然是贤能中的贤能!我们广言县能得此青年才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与晏公子共事,也是莫大的荣幸。”
应县丞笑得灿烂,稳稳举起酒杯,大家一起将酒杯斟满后,一口豪饮而下。
“此次去宁绢县向申县令讨教,我才得知人家多年来,都在将全县的纺织物,一并交由县衙管理。”
此时昭县令已喝下了两杯酒,脸色开始微微泛红。
“我们广言县的纺织物,比宁绢县更优质更丰富,可也正是因其量实在是大,而我们广言县县衙的官吏人数又很有限。像宁绢县那样把每一尺布都严加管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最新出现的织机贸易,我们还是管得了的。以后晏传义作为专门管理此事的人,就负责与织机贸易相关的一切事务……”
昭县令说到这里的时候,晏传义也明显感受到了——
在场的那几个人,已经开始如感受到威胁的野兽一半,警惕地聚起目光,用一种令人细看胆寒的目光,偷偷地一会儿看向昭县令,一会儿看向晏传义。
昭县令似乎也察觉到这种不对,但还是威严而郑重地,说完了整个安排:“无论是对外与宁绢县联络,还是对内监管那些织机工匠与商人,防止他们做违背诚信与律法的事情,以及收缴和管理由织机贸易衍生出来的税款,都是晏传义以后主要负责的事务。这个职位,确实很难做,晏传义你可不要出差错。毕竟你若出了差错,可是会让我们在宁绢县面前丢脸,甚至失去这么重要的契约,这可比一般人出差错,要严重得多啊!”
晏传义心里很明白,昭县令是故意把提醒的内容,说得这么罗嗦的,为的是分散手下人,对于晏传义职责的关注度。
“是啊小公子。”应县丞继续乐呵呵地,邀着晏传义喝了半杯酒,附和着昭县令,表现得像是个真诚教育后生的慈祥长辈,“你看昭县令在你身上,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啊!肩上的任务可很艰巨,你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但也不要太为难自己,你个后生,在这个位置上,以后也难免遇到实在搞不定的事情。
“到那时候,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