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真是大手笔。”
“每条私路都布下重兵……那需要很多兵吗?”
“剑南的兵力,郡主知道的竟比在下还少?”
“……这不足为奇。”我小声嘀咕。
“也是。”孟韬挑了挑眉,悠悠道,“那就由在下为郡主解惑吧——点兵出征,并非有多少兵力就能用多少兵力,总要留得青山在。所以按以往我方对剑南的了解,如此规模的兵力并不现实。可是如果有个不顾现实的,非要穷兵黩武,又能有什么办法?”
“穷兵黩武……为何?”
“郡主这问题,得去问他本人。”孟韬苦笑,“在下跟随侯爷多年,视叶兼为宿敌,对他倒有几分了解。可从以往行事来看,他却不是个孤注一掷的人,你们剑南也经不起穷兵黩武的内耗……这回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他本性如此,你们剑南王薨逝了,就没人拦着他了?”
我琢磨着,心里已有答案:这一回,是他拥兵自重的最佳时机了。
父王薨逝没多久,小剑南王羽翼未丰;沾染疫气的衣服,我不信他还有第二件;能来和亲的女儿,母妃也一定舍不得用亲生的……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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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我忽然从床上弹起来,惊出一身冷汗。
碧环也迷迷糊糊地醒来,“郡主做噩梦了?”
自那次孟韬半夜潜入我房间后,碧环就跟我睡一间。每日我睡一张红木七屏风罗汉床,四周有幔帐包围。她睡帐子外面的连坐榻。
“没睡。”这是我头一回跟她讲我失眠的问题。
我抱着膝头坐在床上,长发落满肩,周身裹着光滑细腻的被褥。
“可是这都夜半三更了……您有心事?”
“我刚才忽然想到了,叶将军为什么突然在私路布下重兵。”
“……夜半三更您就想这个啊?”
“我不该想吗。”我把脑袋靠到膝头上,话里带着软软的鼻音。
“您该睡觉。”
“不想睡不着。”
碧环拿我没办法,我也拿我自己的身体没办法。
“说出来会好些么?您跟奴婢说说吧。”
“宋公子出使之前,他们还用箭射了五封信过去。”我陷入沉思,“我原想着做做样子,好歹掩盖一下沈氏和叶氏并非同心,以免邺人发现这时疫来得太巧了。可是现在想来,这不是打草惊蛇是什么……”
我的声音逐渐变成极其虚弱的呜咽,“我该早点想到的。”
十几日积攒的困意如洪水般涌上来。我忽然觉得好累好累。差点忘了,我肩头那么多担子里,也有一担挑着宋昀的命呢。
可是宋昀怎么能有事呢?他在我宅前的侃侃而谈,我至今一个字也不敢忘。他借我的《孟子》,还在我枕头底下。他不是最能言善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