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她在那里坐了整整一晚,等到整个身子从里到外都凉透,等到额头发烫。
可是谁也没等回来。
她只等到了早上来做早饭的保姆,在外面唉声叹气地收拾完房间,进屋后看到她,摸着她滚烫的额头一脸惊慌。
保姆把她送到医院,把她在窗边坐了一晚上的事告诉赶来的父母。
可是告诉他们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让他们在她的床前开始新一轮的争吵,互相叱骂对方不负责任,忍心将那么小的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残忍冷血。
后来他们离婚有了新家庭,她不想一个人留在那个空荡的别墅里,便找借口搬到了离学校近的市里。
起初他们还会经常去看她,也经常不小心碰在一起,然后就是互相冷嘲热讽,甚至在她面前都不加掩饰。
不过也没什么可掩饰的,婚都离了。
那之后,她更喜欢坐在窗前往外看了。
因为她可以轻易地触摸到窗外的灯光霓虹,清晰地捕捉到外面的烟火气息。
温萝遥望着远方的车水马龙,张开五指,和记忆中的少女、幼童一起,将手严丝合缝地贴了上去。
同样的初冬。
同样冰冷的触感刺激着神经末梢。
她的家在南方,不开空调地暖时,便是一室冰冷。
而她现在坐在梁斯珩家里,全北方供应的暖气烘着身子,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寒冷。
唯一相同的,似乎也只有放在玻璃上的手。
温萝在掌心传递来的寒冷中,大脑愈发清醒。
她的记忆里,也不全是争吵和两看相厌的。
她也记得年幼的自己被父亲托在肩上,母亲笑意盈盈地在后面抬手扶着她。
她记得那时父亲还不服气地说:“萝萝你看看你妈,一点都不相信我,我还能把自己闺女摔了不成。”
记得那时母亲没好气地捶他的背:“你万一真的不仔细,把我的宝贝摔了怎么办,破个皮流个血,我哭都没地方哭。”
而她乐呵呵地坐在父亲脖子上晃着腿,胆大地伸手去摸母亲的头发。
“妈妈不怕,妈妈来找萝萝哭,萝萝跟妈妈一起哭……”
父亲和母亲一起笑,她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在他们的笑声中生气地蹬腿。
父亲便指着旁边玩具店的橱窗,一边笑一边哄她:“宝贝喜不喜欢那些玩具呀?爸爸都给你买回去好不好?”
于是她便轻易地被一大堆玩具哄好,傻傻地跟着一起笑。
想着想着,温萝忽然也笑了,明净的窗映出她泪水遍布的脸。
爱情在的时候当然幸福啊,男男女女沐浴在爱情中,被满心的欢喜滋养,一切矛盾都能轻易被掩盖,一切不足与冲突都能将就包容。
可是爱情变了,就什么都变了。
谁能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会永远相爱?
她是爱情变质的牺牲品、见证者,她吃够了所谓的爱情的苦头。所以她怎么能,她怎么敢,再次以自身去试探那虚无缥缈的爱情!
扒着窗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淡淡的青色血管崩起,温萝垂下头,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