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一家还未沉冤得雪,我们就放任不管吗?我不嫁!付生还在,我就是他家的未婚妻,他若不在了,那我就是他家的未亡人。”若莲坚定地说道。
杜氏看着若莲,迟迟说不出话来,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女儿,但正因为了解,才更悲伤,她仿佛能够预想的到,以后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
经过几天的尝试,杜氏最终还是没有说服女儿,但被女儿说服了。在杜氏的心里,她也是想要为杜真伸冤,想看坏人下地狱。她们继续留在镇子上报官折腾,马老爷也不会放过她们,不如就按女儿说的去国都,也许能够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杜氏和若莲用最快的速度变卖了铺子和家产,收拾打点好行李盘缠就出发,直往国都通州而去。
她们离开镇子的那天,细雨霏霏,刚好是若莲盼望已久的及笄那一日。
在那一天,若莲放下了绣满芍药的裙子和鞋子,而是为了行路方便,若莲弄脏了脸蛋,穿上裁改过的父亲的旧衣裳,打扮成一个普通穷苦人家的少年。
路上的艰难不必细说。
从未出过远门的母女两人,从江南小镇的深秋,路过了北城的寒冬,终于在第二年的夏末到达国都通州,前后花了快一年的时间,几乎花光了所有盘缠,跌沛流离,看多了蒙冤受难,看多了流离失所,看多了分崩离析,看多了生离死别。
夜深人静时,若莲也会想,自己这样的坚持最后真的能换来自己想要的吗?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身影,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如今她们身处国都通州边上的一个小村落,名叫无荒村。
杜氏在冬天染上风寒后一直拖着没有好好医治,愈发严重,再加上长期的赶路疲惫和对前路的不安焦虑,到无荒村时,实在是走不了了,于是他们便在借水的尼姑庵里暂时住下,用庵里师父给的土方子压着病气。
若莲则是每日做些绣活拿去村子里兜售,挣些药费。如今的若莲不再是曾经天真烂漫的模样,一路走来,不仅长了个子,多了心眼,胆子比以前更大了。
这段日子为生计所迫,若莲跟着母亲仔细学着绣活,绣工愈发熟练,绣品也愈发精巧,每到一个落脚的地方,若莲都会去找集市,拿她和杜氏的绣品去卖。
这一天,若莲像往常一样在村里集市上兜售绣囊,北城的百姓很少见有如此精致的绣品,带着江南特有的婉约和细致,仅一天的功夫若莲就卖完了存货。
若莲拿着卖绣囊挣的钱给母亲抓完药,喜不自禁地攥紧剩余铜板匆匆往尼姑庵赶回去。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接连几道闪电劈下,紧接着暴雨便毫无预兆地铺天盖地袭来。
此时若莲正走到半路,她把药揣进布兜抱在怀里,踩着泥泞的山路,想也没想就朝半山腰上的一座破庙躲了进去。
暴雨如瀑,倾注而下,感觉要把破庙压扁掩埋。若莲踏进门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想:还好有座庙,不过这破庙不知能不能承受住这疾风暴雨的威力。
若莲抖了抖淋湿的衣袖,这才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庙中荒草遍地,窗户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光秃秃的框架。雨水不断从窗沿滴落。
门外的雨斜拍进来,她往里走了走。庙内的佛像早就碎了一地,被踩的都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若莲叹了一口气,这整个庙唯一的好处,就是还有一顶还算结实的屋顶。
暴雨肆虐,狂风席卷,在破庙空荡荡的门框上挂上了一席雨帘。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有些昏暗的破庙。
四个乞丐模样的人分别蹲在庙的墙角。
庙里很安静,原本四个乞丐就没说话,看着新跑进他们地盘的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望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若莲看到这几人的目光,心里咯噔一声,不安和恐惧慢慢袭上心头。
若莲不敢擦被雨水打湿的脸,她希望早晨出门时涂在脸上的泥巴和煤灰都还在。
她又退回到门口,蹲在破庙的门框边,定定神,安慰自己,没事,自己现在是少年人打扮,他们不会怎样的。
但与生俱来的危险感应还是让若莲决定冒雨回去,她头朝外期盼着雨快停,甚至下小点也好,让她可以看清路。若莲还没行动,就听见其中一个乞丐说话了。
“哟,好俊的小伙子,长得跟个娘儿们似的。”
离若莲最近的一个乞丐走过来,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当中还少了一颗门牙,口中吐出的臭气,让若莲险些吐出来。
“嘻嘻嘻,这小身子都被雨淋湿了,让我来给你暖暖吧。”
一个头发已经脏成一捆的汉子,一边嘴里调笑着,一边用手往身上搓了搓,搓出一长条黑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随手扔掉。
“嘿嘿嘿,我之前听说少年的味道也很甜,快过来,让爷看看跟娘儿们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