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伤腿略微动了动,才接住了涕泗横流的丽娘。
林径霜安抚好怀里的姑娘,才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气象阁,我知道师父不愿意再去那个鬼地方住着伤心,所以带着师父搬出来住了。现在师父只是气象阁的阁主,是朝中的女官,并不是他的谁。”丽娘将榻上那只毛茸茸的小狗抱出来,“师父不习惯一个人睡,所以我寻了它来,软乎乎的暖床一样的好。”
林径霜失笑,揉捏着小奶狗。她环顾四周,之前她一直住在宫里,这座属于她的楼阁一直空在这里。
“那是什么?”在最角落里放着一个方形体积的东西,因为烛光太弱并不能看清楚。
丽娘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撅着嘴低下头一脸不情不愿,“不过是些没用的东西,师父不要看。”
林径霜心中清楚,应该是那个人送来的。
经此一遭,丽娘越发依赖林径霜,行动言语中都透露着一股孩童的撒娇。她好不容易将丽娘送回去睡觉,殿外便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在寂寂的夜中显得有些突兀,但声音很小与夜色融为一体。
过了约一刻钟,林径霜以为外面那人应该离开了,她走到门边,想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隔着一层门帘,她听见那人轻微的呼吸声。
“阿霜,求你让我进来……”
原本握上门帘的手突然放下,门帘微动,外面的人一把寻到她的手。隔着一扇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他不敢进来看她的脸。
林径霜往后退了几步,可腕间那个桎梏实在是紧,一下将人扯了进来。
她慌乱间扯开手,抬头看见那双眼眸中溢满了委屈与思念,她偏过头去,手却重新被攥住。从领口的衣襟,血脉搏动的脖颈,高耸的鼻尖一直到额发。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她没想过他会这么问,一时间没了回答。榻上那只颤巍巍的小奶狗失了热源,滚到地上向她爬来,依偎在她的鞋旁安心睡去。
“我已经有暖床的狗了,你走吧。”
她偏着头却触上了一块纱布,抓住她手的人用了些力,能感觉到有些热源从里侧渗出,黏黏的沾到手指上。她惊呼着转头看傅之安,“你疯了!”
他仍旧用力按着包裹住额头的那块纱布,有深色的液体一点点渗出,“你终于愿意看我了。”
他轻轻用脚拂开那只已经睡熟的小狗将人抱在怀里,“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受得伤?”见林径霜并愿意接他的话茬,他只能委屈的自顾自说下去,“又下冰雹了,我在外面等了好久,冰雹打人真的很痛。”
林径霜忽然觉得,比起地上那只,眼前的这个人才更像一只狗,他不用眼神,不用行动,只是叫几声就能叫人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他的样子。
“我并没有让你等在这里。”她清了清嗓子,“还有,我这里不收二手货,把那玩意抬走。”她指了指角落里那顶被红布遮起来的花轿。
男人愣了一瞬,将她抱到花轿面前,“这不是旧的,这就是你的。”红布掀起,花轿的上方许多的花冠,“所有妃嫔的喜冠,都是给你的。”他掀起轿帘,最为精致富丽的那一顶,与喜服静静在一起,安放在座位上。
轿顶那颗硕大浑圆的珍珠在烛光下闪着莹润的光辉,像是温暖的洋流充斥着整个殿内。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疯了?外面人怎么说,你的那些臣子怎么说?”
看到她波动的情绪,傅之安才放下心来,“叛臣已经全数捉拿,公主是藩国间谍已经入狱了,现在只有你嫁给我这一件事。”
见林径霜不说话,他试探道,“以后你想回家可以带着我一起,找到合适的继承者,我也可以为你放下一切。”他扯开自己的腰带,露出里面红色的喜服来,“阿霜,你愿意穿上它和我结为夫妻吗?”
林径霜震惊,他竟然在常服里面还裹上厚厚的喜服,难怪一进门就直冒汗。
“不行,我腿还伤着。”她婉拒。
可傅之安却钻进花轿,毫不避讳的将她拉进去,“我可以帮你换,没有关系。”
逼仄的空间里并不能施展开手脚,炙热的躯体冒着汗气将轿子里蒸得人头脑发晕。她触到了那张唇,却霸道得紧,不容反抗的拆开她的腰带。
气氛朦胧,大门却砰的一声大开,丽娘握着长长的一柄竹竿站在门口,嫉恶如仇般怒视着一脸惊慌挡住身后人的傅之安。
“你这人,将我师父弄得这般伤心还要来招惹,我师父将来如何给我找师娘!”
被打断的男人显然要生气,却被丽娘有些幼稚的话气笑。他整理好衣衫,将轿门的喜帘放下,顺手捞起地上那只没头没脑找林径霜的小东西向丽娘走去。
“你师父已经有暖床的狗了,这个小东西你自己去养。”他顺手要关门,看着一脸菜色的丽娘高声道,“还有,我就是你师娘,不准打扰我和你师父休息,再偷听明日就去内司做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