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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礼(2 / 2)

”林径霜抹了眼中的泪,脸色冷静只余眼尾一抹微红。

午膳时,傅之安回来了,他本想着好好解释,好好哄一哄人。

“阿霜”,在冰冷的前殿过了好几日,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到这里的温柔乡中,放下全身的盔甲,可迎接他的是冷冰冰的人。

“你听我说,这是权宜之计,公主须与我过礼,而后才能拔出身后的叛臣。”他习惯性的想要圈住她的腰肢。

林径霜后退半步,无视傅之安眼中的那抹震惊,“我知道,你告诉过我了。”

可那人并不就这么轻易放下,追了几步上来将她裹住,裹住冰凉的秋衣,也试图裹住渐生凉意的心。

怀里人不再动,“阿霜,你知道我没有办法,我不必须除掉他们,否则朝政不安累世积弊。”傅之安锁紧了怀抱,意想中的挣扎并没有来临,“阿霜,我会废了她,等那之后,我就与你成亲,你等等我。”

“傅之安”,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叫他的大名,带着冷意与不易察觉的生分。

“我在唐弗盅的狱中见到了那位只手遮天的唐相,他说,他一个奸臣是不用考虑传承与大统的,那是贤明的君主该考虑的。”

她坐在傅之安的膝上转向他,“可你是,你是贤君,你需要考虑传承与大统。今日是和亲的公主,那明日,后日,你一样会做出抉择——属于贤君的抉择。”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愿意看见自己一次又一次伤心。所以现在,我想要及时止损,我不想深陷,不想再爱你了。”

林径霜捧着那张脸,抚平那双皱紧的眉,看着疑惑彷徨和慌张一点点从熟悉的眸中溢出。

“我会继续留在这里,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她起身离去。

或许是泪光的原因,傅之安收手得迟了些,只感到顺滑的纱裙离去,连一丝飘带也未握住。

他刚要开口,门外内侍来禀,说是有三四位大臣求见。他不得不如她所说,做出贤君的抉择。

库存的红布有些潮湿发霉,趁着秋雨初歇有些阳光,宫人们将它们翻出来铺在每一个院落里。虽然不是封后,但却是新帝登基以来过礼的第一个妃子。

宫里第一次挂上这样的红,耀眼灼目,即使在屋内也能看见那些碧绿的枝头上,那些琉璃的瓦片上,四处是招摇的喜色。

丽娘将门窗紧闭,还未等她说些什么,林径霜就将新写好的一本书交给它,细细考究以前教她的内容。

等你学成之后,要去交给更多有需要的人。女子不易,不要让她们锁在家中,林径霜如是说。

林径霜有些庆幸,庆幸有丽娘这样一个不会安居一隅的徒弟,庆幸自己从前并没有偷懒,能够在最短的时日里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写下来。

丽娘怀揣着十几本书,她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为什么这么着急,有时候师父写累了,便会口述让自己来眷写。明明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不在宫中,她也能养活师父。

宫里的红纱晒了十几日,终于撤了下去。可宫外一匹一匹的红布却进了宫,远远看着连在一起的马车,怕是有原来的十数倍。这不仅不该是一个妃子的份例,甚至也远远超过了封后的份例。

织造坊紧赶慢赶,赶着金线密织的嫁衣,赶着一顶又一顶的喜冠,下来的诏书说的是将从皇后品阶开始一直到最末的妃嫔的喜冠一同赶制出来。

这些消息传到林径霜耳中时,她正带着丽娘在藏书阁外的那株枯树下。这里已经被修葺的很好,原本这棵树要被清理掉,只是正巧公主过礼的事情吩咐下来,所有的一切都要先缓一缓,就像傅之安总是跟她说的,要等一等,再等一等。

她抚着斑驳干枯的树干,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等心里那阵微风掀起的惊涛骇浪停下来,等自己一叶扁舟能够调转方向,“丽娘,冬季的季风气候与地形之间的关系懂了吗?”

丽娘哭丧着一张脸,她到底是小孩子,对于情绪的感知往往比大人更加敏锐,“师父,我们回去吧……”回到镇子上去,回到那个一片稻禾的庄子里。

林径霜知道,丽娘聪慧,每每预测对的已经有十之八九,又将那些易忘的全部记在纸上。她望着丽娘光溜溜的发髻,只用简朴的布束起来。这孩子为了她打抱不平,连宫里的珠花儿也不愿意带了。

“丽娘,我们大人的事情和孩子没有关系。不管我在不在,你都要好好过下去,要财富要自由要爱自己。”林径霜从不是什么都不争的人,她告诉丽娘,无论这里多了多少个娘娘,丽娘也要把师父该得的那一份牢牢攥在手里。

一墙之隔,管内务的寺人们正装饰着那顶从未见过的奢华花轿,红绸轻纱裹住的花轿的四角,悬在殿中。

内诏有言,新娘入轿方能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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