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太切实际,好像武功高超的人专攻人弱点,将林径霜用来壮胆半真不假的话拆得干干净净。
“况且我知道新君是个惜才之人,朝代伊始需要一朝有手段的新臣。我冯瑾虽不才,却也有才冠南北的称号,想来新君还是爱惜的。”
听完冯瑾的话,林径霜只觉得心中一凉,难怪唐弗盅突然就在狱中发了疯,将他的父亲杀死。原来是冯瑾,背后撺掇筹谋,最终让唐相死在了自己儿子手中。
她瞬间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难怪如此恃才傲物。
“那要是冯钰也不答应呢?”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冯钰,那个老好人定不会像他哥哥这样咄咄逼人。
“冯钰怎么会不答应,刀山火海里都想去救你难道是假的?”
林径霜瞬间反驳,“你也知道冯钰有多在乎我,我说不嫁,他也定然不会强娶我,怎会由你这个哥哥一手操纵。”
冯瑾沉吟,半晌从袖子里掏出柄扇子来缓缓扇着,“却是如此。”
“阿钰为你委屈求全,宁愿自己伤心也不肯难为你。弟弟软弱,那么哥哥便该为他撑腰。不必让阿钰娶你了,”他袖袍微动,留下一句叫林径霜眼前一黑的话。
“你给阿钰做小妾。”
林径霜差点晕死过去,腹黑且弟控的人很不好惹。
第二日一早,晨雾尚未散去,蒙蒙亮的天色中一辆马车停在烟花铺前。青石砖路上结了薄薄一层小露珠,林径霜被马夫接上了车。
一张字迹隽秀有力的告示贴在铺面上,告示新老客户有要事回老家,择日再开铺,甚至还贴心安慰老客户,再开铺时可以有优惠。
天气渐冷,林径霜拥着披风在一堆提前买好的糕点和得意楼酒水中找出一个安身的小窝。这冯家兄弟感情很好,每天都有信鸽来来往往。远在京城的冯钰用一张张小条子交代他哥每件事。
铺子里的经营,林径霜的喜好等等,硬生生逼得冯瑾更加重视她。
冯瑾上了车,选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替弟弟看好媳妇。原本他以为林径霜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可昨日她拿来几张缜密的图纸,叫他交给响水村的丽娘,说是给徒弟留下的学习资料。
冯瑾看了几眼,那字虽然开不得眼,但形制数据缜密,总结的规律也不似算命般无凭据,想到以往听到的传闻,倒是对眼前女子有了几分尊重。
响水村的小徒弟开口便问林径霜安好,见着图纸一把抱进怀里,千恩万谢感谢师父的救命恩人,说是以后会好好给师父报恩。
“不用了,你师父进京成婚,以身相许去了。”
小徒弟一脸震惊,抱着一沓图纸和冯瑾送来的银两久久不能平复。
马车行得快,车窗封死,就要离开这个镇子,林径霜反而感到有些伤感。
傅之安被救后竟然没有来找过她吗?
只是她不知道,第十五拨士兵被冯瑾支走的时候,傅之安已经延迟回京在这里寻了十五日。最后在曹二虎的一力劝解下才整军离开,留下了一沓告示。
告示上写着:万金寻人。
只是车帘一挡,林径霜丝毫没有看见。
轻装马车走的很快,从南边边远的小镇走了十几日便到了京城。果真富贵无边,一片繁荣景象。
喧闹的大街上,荣集着四面八方汇来的产物,更有一码头,水产丰富,人声鼎沸。林径霜本想下车游玩一番,在冯瑾的死亡眼神下才堪堪憋住。
最繁华的一条荣盛街上,马车渐渐停下来。林径霜跟着冯瑾下了马车,抬头看见一个富丽堂皇的布庄,竟用了描金的牌匾。
冯瑾有些嫌弃她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撇下她自己走了进去。
掌柜一见是他,瞬间迎上来,“冯大爷,以往收租不是只叫管家来吗?今儿怎么劳烦大爷亲自来了。”
这条街是京城少有的金牌铺面,掌柜的恭恭敬敬奉上封好的两个沉甸甸的钱袋,生怕冯瑾不和他续租约。
冯瑾收下一只袋子,“这些倒是不打紧,把你们精致些的成衣拿出来,把她这村姑模样改一改。”
掌柜的这才看见后面的林径霜,她的装扮在小镇子里到还算清雅朴素,可到了京城就像是个入了城的乞丐,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掌柜连忙将人热情的招呼进来,纺的绣的,云锦的蚕丝的,还有同卖的金银玉饰,几个绣娘手忙脚乱将她打扮起来。
从那些人羡慕的词句中,林径霜打听到冯家是京中的大户,这半条街的铺面都是他们家在收租,卖烟花不过是他们家的祖业。
绫罗衣衫称得她肤色如雪,肌肤莹润倒是比京中贵女们都娇养的好些。
冯瑾默默付了钱,在马车上只默默坐的离她更远些,好像林径霜是洪水猛兽般,只是再没嘲讽过她是个土里土气的乡野村妇了。
车速渐缓,被风吹得半开的车帘缝隙中可以看见大门口站着的那抹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