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剥开胸前汗湿的衣襟,褐色衣衫下的肌肤露出,因为发烧还透着一层绯色,直透到眼角眉梢,那张原本清高脸庞印得有几分勾人。
她避开眼,红着脸麻利将湿帕子放在他的胸膛上,竭力控制自己不要乱想。
好容易将上半身擦干净,她又迟疑住。“我……先出去,剩下你自己来,擦完放盆里我来收拾就好。”
她连珠炮似的将话说完,仿佛有什么脏东西在屋子里叫她避之不及。
“等一下,”他拧住她的皓腕,高热后的温度随着接触的皮肤一丝一缕逐渐渡过去。
他合了衣物,将人拽到榻前。
“焦大娘教你的?”
榻边人做错了事般垂头不语。
“你焦阿娘待你好吗?”他依旧未放手,顶着那张被养得珠圆玉润的脸颊,耳畔是他在河中的河蚌中取出的珍珠,虽不够圆润却流光溢彩。
“好啊。”她转头看向他,为何高热刚醒便问这些。
四目相对,那双凤眸凝着高热的红晕,却迎着她的目光而去。
“那我呢,我对你好吗?”
林径霜倏然转头,脸上红了一片,手却被紧紧握住,越来越用力。她挣扎不脱,几乎要被扯到榻上。
“……也好。”是从喉咙里挤出的一声,像是被胁迫着委曲求全。可扪心而论,确实是好的。
榻上的人也不管是不是真心,像是堵住了心事般渐渐送了手。眉眼带笑,虚虚握住她的手腕。
“那你留下来好不好。”
他于梦中,见到了她的家人。看不清的混沌中,能听见她的笑声,周围是模糊的影子,大致看来是她的父母。周遭是一片雪白,器具摆设既不是村中草舍也不是都城朝堂。
周围热起来,像是炙烤般。他内心焦急,却只能听着她的谈笑声与父母越走越远,去往那个怪异物品琳琅满目的地方。
他那时才发现,自己竟连留下她的理由都没有。只徒劳伸出一双手,连呼喊声都发不出。
好在,醒来他便看见了榻边的人,百无聊赖的抱着一直奶狗守着他。
可如今,她已经沉默着,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
那只奶狗被摸了一个上午,熟练度用脑袋去蹭林径霜的手,却被抱到了榻里侧,不知所措的呜咽几声,歪着脑袋委委屈屈的躺下了。
“可我终究是要回家的。”她起身,留下一句让人如坠冰窖的话。
有那么一瞬,傅之安觉得自己就像那只狗,就那么一扔,他除了看着她走别无他法。或许狗还好一点,能叫几声撒着娇挽留她。
“不过”,她转身,一身薄荷绿的布裙漾出波浪。“我现在还不走。”
她手上积着许多镇上的订单,还有这里的村民,她一时是走不开的。她早已规划好,若是找到回去的办法自然是好,若是走不开也能凭借着自己的本事置一份家产。
榻上人恹恹背过身去,他三番两次试探,她都不为所动。
有风拂过,焦大娘喊她出去。林径霜一手携小狗儿出去,叫他好好休息。
屋外是蓝天碧洗,空气中透着雨水浇灌过的青草味,一起都勃勃生机。
“这是隔壁村的潘婶,听说你会看天气,找你来帮忙的。”这是焦大娘未出阁前的手帕交,搭上了这条线才匆匆过来。
降雨之事一夜间便传遍了周围的村庄,口口相传变得神乎其神。更有人夸大其词说是林径霜号令龙王,实则是个仙女儿。
又有焦大娘拍着胸脯傲娇道:“那可是我闺女,本事就是大的。”
这潘婶才背负了全村人的希望,来此求林径霜的帮忙。
可潘婶才到不久,就有周围村庄都来了人,一齐围了上来,倒是不好厚此薄彼。
“这样吧,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你们每个村上出两个孩子跟我学。村口再竖一块大木牌,我每日早晨带着孩子们每个村寻过,就算是实训了。等到了时日,每个村子都能自己看天气。”
一众大娘亮了眼,这可是好事,农家人多付不起学堂的束脩,孩子们便野长起来,没个手艺将来也只能继续种地。
“那……林娘子,这束脩……怎么说。”有个妇人颤声问。怕是这教真手艺的师傅学费会更贵。
“我们这儿啊,打算办个天气社。每个村子设一个社点,凡是用得上这天气的农家,每户每年出五个铜板做这村上孩子们的学费和建社费。”
她忽然想起了农村里合作社的模式,不是现成的成功案例嘛,以后还能在社中经营各地的消息差异,种粮差异。
“你们各自回去与村长商议,我在家拟订社规,若有意者明日下午来找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