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退两步,眼神躲避着叫铺中的伙计在院中支起桌椅。
桌上盖碗保温的热菜在打开的一瞬冒着热气,立刻吸引了林径霜的眼神。虎皮肘子,姜汁鱼片,四喜丸子,还有绿油油的焖炒菜心。
这不比在家天天吃豆角子好多了!
“这个是得意楼的菜品,这道叫喜鹊登梅,是九制梅肉与小排制成,酸甜可口;这道是蝴蝶虾卷,裹上酥粉炸的鲜虾;还有姜汁鱼片,泡绿荷藕,你都尝尝。”
还未等他介绍完,口水便分泌出来。本来临近晌午就饿,可包袱里的大饼子是在是提不起食欲。
她含着一块小排,刚入唇舌是梅香,而后酸爽的梅肉开胃,到排骨上的肉入口时,油腻一扫而净,只剩下鲜嫩。
“冯钰,你是不是很有钱啊?”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吃相,却抵不过冯钰一筷子又一筷子夹到她碗中。
冯钰看着她吃,小时候家中来各种表亲姊妹,有的装模作样的故作清高,说句话都爱答不理,有的顽劣不堪,以至于拉到他暴打一顿。这样落落大方又有趣的女子,他看着便心中高兴。
惯常老实的人也起了些旖旎心思,他又加一块排骨置于她碗中,“家中铺子确实挣了些钱,如今父亲回乡颐养天年,镇上便只剩我掌铺。你只管吃就是,一顿得意楼不算什么,便是顿顿得意楼,也养得起。”
两句话的意思,冯钰如今掌铺,家中钱财一应归他取舍,有的是钱。二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每一顿饭都可以这样吃。
可惜了,埋头干饭的人吃的正香,根本分不出脑子去想弦外之音。
“好厉害啊你,年纪轻轻挣了这么多钱。”她诚恳夸赞。
饭菜刚撤下,铺外的茶水摊便送来了凉好的菊花茶,精致的瓷盘子里摆上在糕三娘家买来的糕点。
一碟子豆乳糕,外面裹着黄黄的豆粉;一碟子应季的绿豆糕,散发着豆香。
“我知道,这是芙蓉糕吧。”她指着那碟莹白膏体,花瓣顶端还点着豆蔻颜色,如同初夏刚绽的小荷。
“你吃过?”
“那是,我夫……我阿娘专门为我买过这个。”差点嘴瓢暴露了。
午饭结束,稍事歇息便迎来了昨天打赌的老伯。镇上顺便采买的红绸堆放在柜台上,红扑扑的一大团好不喜庆。
周围人渐渐多起来,好些昨日的看客也按约来了这里。
“老伯恭喜啊,我可是按约来了。”
那老伯也爽快,笑吟吟便问择了哪个日期。
“若老伯听我的,便选初十。既是做喜事,十全十美也是应景。初八额东风偏南向,且时辰不大对,大约在傍晚。”
周遭人唏嘘,这姑娘夸大海口,竟然连时辰都算在里面。就算是以往,接亲那天,从早到晚只要能吹到东风,那便是应了喜神。如果是花轿起时东风迎门,那是十里八乡都要传颂的祥瑞之事了。
“好!便听姑娘的,择初十日。到时候还请各位一道去沾沾喜气,去看看这正东风如何吹上我家喜帘。”说罢向围观众人作揖,迎来一片应和。
“既然老伯这样爽快,初九来找我,我再送老伯一样大礼!”一下子将周围人胃口吊了起来,熙熙攘攘的说到时去观礼。
人散尽,硝石味被人群带去大半。
冯钰站在她身后,“你打算送什么?”
“秘密!等到初十你就知道了。”
冯钰面带难色,站在那里一步都未挪动。“你……要考虑清楚了,这么多人知道,若是初十没有东风,你怎么办。”
“现在你若反悔,我还能帮帮你,不至于以后要离了这个镇子。”又怕林径霜误会,结巴道,“我……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
她拍拍冯钰的衣袖,“我自然清楚。”,她看风向早就炉火纯青,如果说刚来时还不太准,那么在蛮夷寨中看天气保命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有了冯钰的铺子,她倒是不用再回城墙根底下吃土去。
便一张小几一壶茶水几碟糕点,舒舒服服的靠在满是绿植的校园中,净享人生。
冯钰便在那圆窗后组装烟花,精确计量的硝石粉末的控制可以决定烟花在空中的燃爆点。尤其是今天晚上的烟花,二次燃爆需要控制温度攀升的时间,硝石控制尤为严格。
一个成品,拖着大大的肚子,里面装满硝石。林径霜是个门外汉,觉得发明烟花的人太厉害了,这样的东西到了晚上竟然能冲破引力,一飞冲天,甚至颜色绚丽。
天色渐晚,店里打了烊,伙计们却没有回家,拿着扫帚便将镇子外面的那片空地清扫出来。
林径霜看着收拾好行囊的冯钰,心中有些郁闷。这个点了,傅之安应该不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