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姑娘丝毫不受影响,只笑着收下他的药。
“他今日待我好,我便要待他好;他明日待我不好,我又要如何?辜负他总好过辜负我自己,况且我们之间,应该还谈不上辜负。”
之前,他们之间近乎于君主与奴隶;现在,他们之间不过是披上了一层夫妻的假衣。一旦权利的外壳重新加上,她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傅之安会对她好的期盼上。
门开了一条缝,外边是倾泻而入的日光,她低语,“温老,我希望您能保守秘密。”
傅之安立时便围了上来,一脸关切却对上老郎中的一张冷脸。
温絮实在有可怜这个小伙子,却为了秘药一字都不能说,只能摆着一张冷脸忽悠过去。
“这位小娘子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过段时间我会再来与她诊脉。”
说罢便骑上院中的青驴,稳稳的盘坐其上。未及傅之安牵绳,只身下微动,那青驴便听话的走出了院子,晃晃悠悠向篱笆外的小路上去了。
“怎么样,可有开什么药,可诊出了什么病?”
今日他穿了一身褐灰色的外衣,一样是隔壁大爷剩的旧衣,松垮垮套在脖子上,腰间一大截用一根布条系住。林径霜不动声色的抽回被握住的手,半旧不新的水红色袖口离去的那一刻,她没有看见对方略微僵住的神色。
“没有,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那芙蓉糕可好吃。”
林径霜愣住,那糕她还未尝过。桌上只剩下温絮吃剩的碎屑,一路上如珍似宝藏在怀中的温度早已散去,剩下一桌残羹冷炙,像是随风散去的心意。
门外那双炙热的眸子也一同散去了温度。
心中浮现出的异样情绪让他失去了遮掩的能力,向来霜雪般清冷的眼底透着一丝失望。
回来的路上,他不只一次幻想到她品尝到美味糕点的欣喜。或许会扑入他的怀里,或许会如军营相处时那样,乖顺可爱的说他真好。
可唯独没想到这样,将他劳作几日的心血冷冷放置桌上,随意的让外人吃干抹净。
她明明那样爱吃,所以不在意的,是因为他吗?
眼前人的脸色越来越黑,下一瞬,林径霜便拿着纸包出来,拢住剩下的碎屑放入口中。
“碎的,也一样好吃。我们是主人,怎么能叫客人不要吃东西。”
一句话,打消了眼前人深深的自我怀疑。
原来如此,他们是主人,是被认可的一家人。
“好!我下次多买些,一袋招待客人,另一袋留着你吃。”买两袋糕点,他也一样只需要给一袋保温,毕竟怀里的位置是有限的。
眼前人突然心情大好,快步出院子追那只青驴。
自从来了这里,林径霜每一日都觉得他不大正常。如果一定要形容,那便是虽然穿着土布衣,但好像每天都裹在月下一瞥惊鸿的粉色大袍子里,欲言又止想要问她好不好看。
对于精神状态不稳定的领导,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暴富后辞职。
很显然,她已经成功一半了!
看着追上来的年轻人,眼角眉梢透着喜意,温絮越发觉得愧疚。
那小娘子要是跑了,他就是第一个帮凶。可那秘药,他也实在想要。
“我行医六十载,见到许多故事了。有那强取豪夺之人,最重还是为情所伤,害人害己啊……”
老头偷摸睁开一只眼观察牵着驴绳的青年,只要他有一丝怀疑的表情,他就决定将事情全盘抛出,希望能铸就一段良缘。
牵绳人哪里有半分怀疑,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去买两份糕点回家。
“嗨,痴儿!”驴背上的人简直恨铁不成钢。
正午的阳光毒辣,好在路边的树荫铺下几分凉爽。周边的稻田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绿,秧苗尚弱,水田里的波纹在阳光下显出盈盈的鳞光。
远处走来一人,纤长的红罗裙拖地,浮起一层灰尘。
可这边的一个老头骑在青驴上打着盹,一个牵着绳正沉浮于自己的世界中。
“之安哥哥。”声音软糯,鲜艳的红罗裙如同一团火一般耀眼,与村中常见的灰暗色调的妇人衣服形成鲜明对比。
“你是?”
她显然没有预想到对方竟然不认识她,尴尬的扯了扯身上新制的小袖罗衣。
“我是赵家的姑娘,叫我闲娘就好。”声音依旧软软的,只是在这艳阳下听着倒叫人憋了一团火似的。
驴背上的老者冷哼一声,哪有姑娘家一上来便告诉人闺名小字的。
傅之安尚未答话,他便道:“姑娘,我观你面色虚浮,大汗淋漓,怕是中暑了。以后这新制的红罗裙可别在这暑气正盛时特意穿出来,留在家中罢。”
赵闲娘自然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虽是故意为之,但到底是姑娘家,害臊得几乎要找个地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