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报复傅之安最好的工具。
一切陷入僵局。
“不是这样的。”声音孱弱却坚定,月光烛火下林径霜出声,出乎两人的意料。
她微微挣了挣,胸口破损处瞬时洇出一片红色,在白色的衣上格外显眼。
“戴平,你知道军营里有多少人失去了心爱的人吗?有妹妹,有妻子,有母亲。军营里总是负责看守的那个人,他也失去了母亲,而他将要带着他母亲给他求来的护身符上战场了。”
“难道他们就不痛吗?他们就不想与亲人爱人相守吗?他们豁出性命的不过是希望创造一个能够安稳生活的地方。”
“是你,是你忘了那样的残酷。你忘了杀死你的父母,致使你含辛茹苦,包括戴安的死,都源自于乱世 。”
她抬起头来,盈盈的目光在月光下平静而坚定,如同以往清澈见底的河水,流淌着现代文明对于历史的见解。
唯有乱世,创造疾苦。
“傅之安不是冷血无情,他是一个君王,就要用一个君王的考虑去看待每件事。他不能仅仅对戴安负责,他要为身后的每个人负责,尚未解放的征乱之地,等待治理的守地,那些百姓都仰赖于他。”
明目中闪烁出的光彩亮得像天上的繁星,她将数千年源远流长的经历总结于此。
“我不会恨他。”她看见傅之安眼中的惊诧与欣赏,“即使他今夜不来救我,我也会理解。如果因为我,提前进攻而牺牲的将士们,我会愧疚。”
“戴平,生于乱世,有人死于饥荒,有人死在逃难途中,有人为了明日的家园安乐冲锋陷阵。而你,因为自己的仇恨,算计满营的将士,要这些心存希望的人死在这里。”
“你才是恶毒心狠的那一个。”
她抿唇,抬头侧脸向戴平,单薄的声音陷入柔和的月光。
“若我是戴安,我也会宁死也不愿有这样一个哥哥。”
刹那间月华静止,她仿佛听见了戴平心中碎裂崩塌的乱石声,一点点掩埋住他自己。
他的妹妹也会羞于有这样一个哥哥吗?
戴安也会不喜欢他吗?
心中惊惧,手中力气稍弱,林径霜抓住时机往傅之安那边跑去。
只三五米远,傅之安伸出的怀抱是这样近,她第一次感觉一个安全的地方是如此的近在咫尺。
——啊——
傅之安接到了她,瞬即将面色扭曲的人抱入怀中,仿佛失去的至宝重回。他一直想不通自己的感情,可今日,他明白了。这个月光下,在险境中侃侃而谈的女子,有着自己的大义和对这个世界的理解。
她的灵魂与见解识,远比她的容貌吸引他。
她奋不顾身奔向他时,他听到了自己如同鼓擂的心跳,担忧与心动催使他迫切的想要挡在她身前。
反应过来的戴平顺手拿起一边的木棍,朝向林径霜砸去。
手臂粗的木棍顺着衣裙下滑,没能碰到倒向傅之安怀中的身体,却在小腿脚踝处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下。
不及等待,傅之安便扶着她往地牢外跑。
寨中被就灯火通明,在戴平的呼喝声下瞬时便集结了一对族人,将两人围住。
一人尚且可以脱身,只是带着一个受伤的林径霜,这件事便是难上加难。
银白的剑身出窍,风中微颤的剑鸣声低挡在两人面前。
寨中不知家了多少盏烛火,夜间犹如白昼。
现在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他们撑不了这么久。
掌权的祭司前来,看见傅之安的瞬间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中原的王也如同他们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般,为了所谓的爱情铤而走险。
不过一个女人,也值得一个人深入敌寨。
得了命令的众人,几乎立刻持刀上前。就算是高手以一当十,到底不过只有一个人。
刀剑划过血肉的闷声不停在耳边响起,林径霜躲在他身后不敢抬头。她不知今日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也不敢直接面对冷兵器的交锋。
不过半刻,周围的鲜血已然溅湿了她纯白的的裙角,又一点点濡湿上去,如同地中的的恶鬼一点点吞噬裙摆,而后是整个人。
傅之安竭力而战,不多时身边便躺下了一二十个异族壮汉,可他也即将脱力。
一时不察,一柄弯刀袭向身侧,冲着林径霜而去。
未做任何思考,他倾身覆去,甚至在刀刃划开血肉的瞬间,他还略微转身避开藏着情蛊解药的地方。
疼痛袭来,同样充斥心尖的他脑中一刻弦断时的声音。
他真的疯了。
祭司见他式微,立刻派上大堆族人上前围剿。他竖起一根指头,正待下令,手中突然一阵凉凉滑滑的触感。
一只小青蛇正盘于指上,娇俏的歪歪脑袋探出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