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身傲骨。
旨意上说的前往蜀地修养,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太后在帮自己的儿子铲除异己。
名为修养,实为囚禁。
小公主的背挺得很直,外人丝毫看不出她的悲伤和不忿。
她上了城外的马车,车队缓缓驶向百里之外的蜀地。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挑开车帘,小公主从里面探出头来,视线看向京城的方向。
少年时的苑瑟眼力极好,他看到小公主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不再平静,反而满是不舍和哀痛,抬眸的瞬间一滴泪落下。
小公主抬眸便看到了他们。
但也是在一息之间便移开视线,小公主回到车厢里,放下了车帘。
“师傅。”少年苑瑟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她,便是当年的那位小公主吗?”
老国师点点头,“看到什么了?”
“象征帝王之相的紫气!”苑瑟皱眉,“比那几位皇子的都重。”
老国师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叹了一口气,“是啊。”
苑瑟不懂,“那为何要送她走?”
“小公主是命定的紫微星不假,但她天生自带的杀伐气太重。”
“若是不将她送走,磨磨她的性子,只怕会成为一代暴君。恐生民涂炭,留世人诟病啊!”老国师看着苑瑟,“瑟儿,你要记住,小公主再回来的时候,必是会夺回皇位,是要复仇的。”
“你一定要尽全力阻止她的杀伐气,不然......”
老国师没再继续说,只叹了口气。
苑瑟点点头,“徒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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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瑟看着手里象征大凶的铜币,攥紧了拳头,以手掩唇咳嗽了两下。
“主子!”苑瑟的侍从,怀瑜赶紧跪着往前两步,“主子,您怎么样了?”
苑瑟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子,倒出了一粒药丸塞到嘴里,“我,没事。”
怀瑜皱眉看了看四周,“主子,陛下没说要诸位大臣们跪多久,若是到了半夜,您的身子撑不了的啊!”
苑瑟摆摆手,“陛下还未登位,心中的火气定然未消,跪一跪若是能让她消消气,也挺好的。”
萧景娋少年离宫,心计和谋略不知成长到哪一步了。
她自小便多疑强横,若是今日自己不将金牌的次数用光,那日后她必会大肆整改朝纲,来逼自己拿出金牌令。
如今世间再没了能制衡她的金牌,她才能试着相信他。
今日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陛下也比他想的更稳重了一点。
褪去了一身华服的萧景娋正侧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手中的夜光杯盛着号称京都一绝的杏花酒。
右栀拿着温好的酒走到萧景娋的身边,“主子,酒温好了。”
萧景娋看着天上的圆月,“原来,这京都的月亮,也并没有比蜀地的圆。”
她晃了晃杯中的酒,“这京都的杏花酒啊,也没有蜀地的桃花酒好喝。”
右栀重新拿了个杯子为萧景娋添酒,“那主子也要少喝些。”
萧景娋看着呈到面前的酒,随手将盛满杏花酒的夜光杯扔出了窗户。
莹白的夜光杯落到地上碎裂,散着杏花香味的酒浸湿了一小片石板地。
萧景娋拿过右栀手里的酒杯,仰头饮下桃花酒,双眼迷离,初现醉态。
右栀开口道,“主子,方才左桃派南十三传来口信,说是国师大人和其他几位年纪大些的大臣们,有些耐不住寒了。”
“这便耐不住了?”萧景娋笑了,摆了摆手,“等何时他们晕了,便差人送他们回去吧,毕竟都是国之栋梁,死在孤的小花园里,晦气极了。”
“是。”右栀拿来一件薄毯为萧景娋盖上,“夜深了,主子别着凉。”
萧景娋慵懒的摆了摆手,“下去吧。”
右栀点了点头,“是。”转身离去。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站在门外的潜一,“你怎么不在皇宫?”
潜一指了指房间,“陛下在做什么?”
右栀挑了挑眉,“进去吧。”
潜一走了进去,右栀将门关上。
潜一走进里间,看着纱帐后侧躺在贵妃榻上的背影,静静地跪下。
萧景娋轻笑一声,“跪在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走近些。”
潜一跪着撩开纱帐,来到榻边。
萧景娋笑了一声,“怎么不在皇宫待着?”
潜一低着头答道,“陛下在哪,潜龙卫就在哪!”
萧景娋翻身坐起,用脚勾起潜一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果真如此?”
“可往日,孤尚在蜀地时,潜一侍卫也是一月一到,绝没误过呢!”
潜一眨了眨眸子,“是,属下思念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