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得要夫妻和睦,恩爱两不疑。这一点对于绝大多数盲婚哑嫁的男女就已经是很难做到了。话本里那些先婚后爱,并且还甜蜜感人的剧情,真的是少之又少的特例。
其次是要处理好后宅的关系。而这后宅之中最有话语权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婆婆了。继婆婆之后,还有各房大大小小的姑嫂妯娌。最后,才轮得到这个才嫁进门的新妇。
新妇不仅要在婆婆面前八面玲珑,嘴甜讨欢心;也要对付天生就对自己有敌意的小姑子,以及那些爱多管闲事的长辈;除此之外,还要时刻提防于总是想要与自己一较高下的妯娌。
嫁人后的日子才是真的人生百态。
好在秦府人员结构及其简单且单纯。尤其是后宅,只有一个好脾气、连对下人说过一次重话都没有的秦徊,更别提她还是三公主最好的手帕之交了,这三公主以后的日子能不好过么?
所以她说她嫁对了人,其实也是很有道理的呢。
当时父皇执意让她嫁入秦家,不仅对于政治层面大有裨益,也算是帮她寻了一个下半辈子的好归宿了,看来父皇对她还是偏爱的。
思及此,含三履突然来了兴趣,反问秦徊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人,或者以后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徊闻言,脑海中居然第一时间浮现出何致盼的脸,吓得她赶忙用强大的意志力将那张可恶、可恨的嘴脸从脑中清除,“没有!我不想嫁人,我就想一辈子赖着哥哥嫂嫂,陪着阿爹。”
“胡说,你刚才分明是犹豫了!”含三履狐疑的、带有探究意味的眼神,在秦徊面上上下左右的扫视,不放过一丁点可以窥探到的蛛丝马迹。
谁知秦徊做好了嘴硬到底的打算,偏要说自己真的没有。不仅如此,她还反将一军,问:“阿嫂莫不是嫌我是个多余的,不想让我打扰你和阿哥的快乐生活?”
“我可没这么说,你……”含三履被激得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我……我喜欢的人你都知道的,结果……结果你喜欢的人你就不同我说……这不……不公平,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的!”
看着眼前的新娘子都快急哭了,秦徊忙耐心地解释说自己真的没有,“很小很小的时候有过,不过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倒是阿嫂,你和左穹君真的就……”
就断了?
断干净了么?
装了一肚子想八卦的问题,但以二人现今的关系来说,真不适合再口无遮拦、没大没小了。万一三公主多想,以为自己是在替自家阿哥打探消息呢?
“我跟他之间,彻底结束了……其实在你来之前我还在想,自从知道要嫁给你阿哥以后我虽与父皇母后据理力争过,但从来没有闹到死去活来的地步,想来或许是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吧。”
话已至此,含三履忽的心头一酸,一脸愁容道:
“其实我最后悔的,是明明我与左穹君能体面的道别,可直到出嫁前,我还在同他置气,连临行前的最后一面也不愿见他。你敢信吗徊儿,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竟连当初到底为何生他的气都完全不记得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秦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这时一直侯在外边儿的春祺敲响了房门,小声提醒说时候不早了该走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屋里耽搁很久了。简短的安慰了几句,又帮新娘子把红盖头盖好,她才不紧不慢的退了出去。
刚关上门,春祺便凑上前去好奇地问小姐同新娘子说了什么。结果还没等来主子的回应,便被一脸嫌弃的秋祉怼了回去,两人又叽叽喳喳的斗起嘴皮子来,全然没发现走在前头的主子有些情绪低落。
等快到朝露轩时,一路沉默的秦徊终于发话了:“秋祉,你这次去涅院,那个人可有同你说了什么话?”
短暂的反应了几息,秋祉才明白主子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应该是山鬼帮尊主,遂回:“没,没有。”
“不要骗我。”秦徊停下步伐,回身看向眼神躲闪的秋祉。
奈何主子的眸光太犀利,秋祉又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最后只能败下阵来的嘟囔着说有,“他问起小姐怎么没来,还让我……让我给您带……封……信。”
带封信。
就三个字,可说出来却这般艰难、漫长。
秋祉越想越懊恼,自己当时就应该表现得再坚定、再坚决些,不应该因为山鬼帮尊主那放下所有尊严的表现,而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