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子,也许和窗边那双情侣一样是附近哪所高校的学生。
年轻的夏晴雪轻叹一声。她打算去倒杯水过来,男子在这时猛然站起,像终于想通似的,醍醐灌顶般,迷离的眼眸也恰到好处地反射出光亮。但他依然在呜咽,流着泪,比起耍酒疯,更像撒娇,说:“姐姐,我想尿尿。”
“我带你去,你别哭了。”夏晴雪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好笑,“别哭了行不行?”
说出这话的她很温柔,同时也没抱多少希望。可如同触动某种机关般,男子立即止住了哭,并懵懂地点点头,只剩下几声抽泣。“你带我去。”他小声又倔强地说。
夏晴雪招手示意他跟上。“红毛”扶着桌面从桌椅间出来,看似下意识地去小心保持平衡,但身子还是无可避免地晃了晃,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
“有没有想吐?”夏晴雪问他。他们隔着半臂距离。男子很高,近一米八,戴于项间的银质项链垂至胸前,随着走动叮铃作响。他似没听见夏晴雪说话,自顾自地用手腕骨擦下眼皮的眼泪。
但愿不要。夏晴雪隐隐担心。快走到门边时她有点改变主意,想着去隔壁大楼的公用洗手间应该会更合适。她扫了眼余光里亦步亦趋的赤发男子,安安分分的样子,又还是觉得保持一份信任也无妨。
有什么事就打晕他吧,夏晴雪给自己鼓了鼓气。目光投向窗户,室内一派安宁。她来回一瞥,正好和还在店里等人的女孩对上视线。女孩也一瞬间睁大了眼,仿佛很惊喜,身子倾前做出起身的动作。
夏晴雪扶上门把手,并顺势擦了擦印在门玻璃上重重合合的指纹,却见拿着手机的少女从另一端走近,开了门。
“姐姐,我朋友说她们吃完饭上高速了,应该一节课的时间就能到了。”刚收到信息的她急于想找夏晴雪分享这个好消息。
“好呀,你发给他们定位了吗?”夏晴雪推着门,示意女孩往里一点站,并叫门外的高个子进来。
“红毛”没有动。
“发了!”女孩彻底安心了,并充分好奇地向门外张望。她怔了怔,许是看到红发男脸上残留的泪痕。
“那就行。”夏晴雪亦笑了,转向门口的人说,“进来呀。”
没等男子回神,店门正对的街道口又钻出了个人。来人东张西望,像踩在泥潭里,又像行走在钢索上,他左摇右晃,两腿仿佛随时要绞成一团。巡回在高高的街灯外,他瘦小的身影活像一只夜间避着光走的黄鼬。
过路的人或多或少躲开了几步走。
远远便能嗅及的酒味令人心生不妙。夏晴雪下意识扯着“红毛”的短袖拉了下,欲拉他进店。街上摇头晃脑的男人看了过来,他歪着头,视线锁定到这边。
不过三秒不到。
“哎——?”男人晃了过来,“你在这啊——”他对着“红毛”叫唤。四周酒意更浓。男人说话时舌头像在苦练打结,嗓门旁若无人地敲着锣鼓。
比起“红发”,他绝对醉得更厉害。也许他的举止是无心的,却在无意间制造了混乱的气氛。
“走哇,我们——去下一档!”他走上前,一把揽过“红毛”的肩脖。他要比“红发”矮上一个头,又站在台阶下,这使得他的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
“啊——是你啊,大哥。”“红毛”咧嘴笑,几分熟稔地握住了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大哥你等等,我上个厕所。”
“黄鼬”却大笑起来。“厕所?哈哈哈!我、我知道个好地方啊!”
“红毛”没有接受他的邀请。“不用你,我自己也找到了。”
“哪里啊?”“黄鼬”闭着眼,头往前一磕,大声地问道。
“红毛”却没回答。“你走开。”他扒拉掉“黄鼬”的手,说,“你……在外面等我。”
“黄鼬”扬着下巴睁了睁眼皮,恍然大悟的样子。“噢——红玫瑰?”他歪过头来看夏晴雪。
“不是!”“红毛”干脆推开了他;“黄鼬”一个踉跄,有些被惹恼了,眉角狰狞起来。店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热风兑进室内的冷气里,门内的人感到一阵不适的湿热感。
一直挡在女孩身前的夏晴雪迈步出了门,她扶着门把拉上门,想让一切焦灼就此隔断在酷暑大张旗鼓入侵的地方。混乱却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如果世界是一个时刻满档的大舞台,那定也有一两个疯狂梦想家在各自隐秘无人的高维之境中手舞足蹈地创作。他们最是擅长写下“未完待续”,将创作的笔藏入每一个出演的灵魂。
他们说:去吧,你才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黄鼬”一个踉跄回来。“我们就……来这。”他大着舌头说话,“哈——不如就在这吧?等下……”他撑着门边,另一只手作势去开“榭慢”的门。
“去别的地方啦。”“红毛”拦下他伸到半空的手,拽起他的臂膀往外走,“你你们刚才不是说哪里哪里吗?”
“就是这里啊!”“黄鼬